卷三 二十九 審訊(2 / 3)

宋局長見劉副局長一臉深思的模樣,問:“劉局,你有什麼高招?”

劉副局長吐口煙,說:“我還是那句話,關鍵是找槍,找到了槍,這個案子就好破,光審,犯罪嫌疑人是不會交代的。他既然做得如此幹淨,就是他預謀已久,根本沒打算坦白。”劉副局長又吸口煙,“這樣的人,隻有在犯罪事實麵前才會低頭。”

宋局長點頭,“是的,我同意劉局的意見,找槍。”他望著陳大隊,臉上有些煩惱,“陳大隊,上麵催得很緊,市政法委何書記一天一個電話,催問我案情進展。陳大隊,你要抓緊,這幾天你少休息點,多辛苦點,突擊把這個案子盡快破出來。”

陳大隊不敢在兩個局長麵前說大話,他已經審過鍾鐵龍多次,清楚這個人不見到棺材不會低頭。他走出局長辦公室,兩位局長的目光讓他感到身上的擔子很重,上麵越重視他的壓力自然就越大!他想,別說是“少休息點”,假如能破案,就是要他不吃飯、不睡覺地幹十天他也願意舍命陪君子。陳大隊走進自己的辦公室,手下高軍和小曠就坐在他辦公室裏。他的辦公室很簡陋,沙發的人造革皮都有些破爛了,露出了一點海棉。桌上擱著隻保溫的鋼化玻璃杯,高軍已為他泡好了杯碧螺春茶,高軍說:“茶是剛泡的。”

陳大隊輕輕點了下頭,拿起保溫杯,喝了口茶,好燙,他把保溫杯放下,坐到沙發上,望著高軍和小曠。高軍個頭較高,臉龐也大,一頭烏發,是個辦案能力很強的人。小曠略矮,人精瘦,也馬虎,但目光十分銳利。這兩個手下是他這幾年辦的那幾樁大案的得力助手。他掏出精白沙煙,一人遞了支。“我們破了這麼多案子,很多犯罪嫌疑人,被我們一眼就盯穿了,這個人是我們遇到的最強勁的對手。”他說,“這很有挑戰性,你們說呢?”

高軍點頭,他這一向天天與陳大隊一起審訊鍾鐵龍,對鍾鐵龍進行過多次心理攻勢,知道這個人非一般犯罪分子可以比擬。他說:“有挑戰性才好,宋局、劉局是什麼意思?”

陳大隊說:“宋局、劉局要我們盡快破案,上級領導催逼得很緊。”

小曠說:“這個人如此聰明,回答我們的問話沒一點漏洞,我感覺他不像一般的犯罪嫌疑人,我奇怪的是,如此聰明的人,就沒想過後果的?”

陳大隊瞅一眼小曠,小曠這樣說是小曠對鍾鐵龍產生了疑惑。他曾親自駕車測試過,從銀元卡拉OK娛樂城到關局長住的那條街巷,隻需兩分鍾,把車停好,下車,走上去掏槍擊斃關局長隻需要五秒鍾,再包個大圈回來,也隻需三四分鍾。銀元娛樂城的一名保安說,九月二十六日晚上,他看見鍾老板開車出去和回來,這中間相隔有二十分鍾。二十分鍾能讓罪犯有很從容的時間作案。陳大隊說:“是他殺的,我的判斷不會錯。”

高軍說他對鍾鐵龍的認識道:“我覺得這個人是個意誌剛強的瘋子。這樣的人很可怕,若是掌了權,就是個殺人魔王。”

陳大隊覺得高軍想得太遠了,鄙夷道:“不會有這一天的,一定要把他繩之以法。”

小曠說:“我覺得人啊,一到利益麵前,就會瘋狂,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殺人。”

陳大隊冷冷一笑,“這隻是某些人,那些心裏隻裝著自己的自私自利的腦子狹隘的家夥,他們總以為犯了法還能逍遙法外?!我們是吃幹飯的?我陳國輝就是他們的克星!”

高軍說:“對,這個世界畢竟是個邪不壓正的世界。”

陳大隊吐口煙,“我們要找槍,找到了槍,這家夥就成死豬了。”

早幾天,陳大隊曾和高軍、小曠走進了鍾鐵龍家,對鍾鐵龍家進行搜查,讓鄭小玲打開所有的櫃子和抽屜,還把席夢思床搬開,又把吊的三級頂撬開,拿手電到隔層裏照。鄭小玲怕得要死,人縮成一團坐在沙發上。陳大隊覺得鄭小玲很高雅、漂亮,同時又覺得她非常可憐,因為她居然嫁給這樣一個心理陰暗、歹毒的男人。陳大隊把每一間房子都搜查一遍後,最後叫鄭小玲起身,他們把沙發掀翻,還撕開沙發,伸手到裏麵去摸,結果是白忙了幾個小時。陳大隊盯著鄭小玲說:“你曉得你男人有手槍嗎,嗯?”

鄭小玲在他審視的目光下回答他:“我不曉得。”

陳大隊以常理判斷,丈夫有槍,妻子不應該不曉得,“你是真不曉得還是裝不曉得?”

鄭小玲搖頭說:“我的確不曉得。我要曉得,不得好死。”

陳大隊警告說:“窩藏槍枝是犯法的你懂嗎?”

鄭小玲點頭說:“我懂。鍾鐵龍從沒說過他有槍。”

陳大隊從鄭小玲臉上看不出她曉得丈夫有槍的痕跡。鄭小玲在陳大隊眼裏不是那種在社會上玩的女人,像她這樣的女人,如果知道丈夫有槍又不說實話,一定會臉紅,就是不臉紅也是一臉不安。什麼女人在犯罪事實麵前是什麼反應,陳大隊心裏有一本冊,鄭小玲比他想象中的女人單純多了,他相信鄭小玲是真不知道。

“走,”此刻,陳大隊大聲說,把煙蒂撳滅,“找槍去,找不到槍,這個案子沒法破。”

高軍和小曠趕緊起身,三個人向一輛黑桑塔納走去。

陳大隊想現在銀元娛樂城的黃總以為他們查過了就不會再來查了,這會兒犯罪分子可能放鬆警惕了,按慣例,一般搜查過的地方是不會再進行二次搜查的,陳大隊要打犯罪分子一個措手不及。他以前就這麼幹過,殺回馬槍,逮住了犯罪分子的罪證。那是個販毒的罪犯,也很狡猾,他們第一次搜查那毒犯的住宅時沒找到線人舉報的毒品,幾天後,他們搞了個突擊,再次搜查,那毒犯沒想到他會來這一手,正趴在桌上分裝海洛因,結果栽在他陳國輝大隊長手上了。陳大隊是那種人,不露聲色,但執著、勇敢、堅定,且喜歡出其不意,隻要有一絲希望——哪怕那線希望其實是空穴來風,甚至是虛無飄渺的,他也絕不放過。因為幹刑偵,嗅覺和直覺都特別重要,有時候能讓你逮住犯罪嫌疑人遺落的一點蛛絲馬跡,從而一舉偵破。已經審了鍾鐵龍七天了,每天輪番審,就是一台機器不停地運轉七天七晚,恐怕也燒壞了,鍾鐵龍居然還沒倒下,這讓陳大隊既惱怒,又憎惡。如果在銀元娛樂城找到了槍,那鍾鐵龍就沒法硬下去了。他領著高軍和小曠又開車到了銀元娛樂城,三狗站在大廳裏,正跟幾個人說話,看見他們走來就說:“哎呀,陳大隊上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