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當時沒在茶樓發了那麼久的呆,如果他當時在巷口沒有猶豫,如果他能第一時間趕過去,是不是就能救下這個少年?
可是沒有如果。他總是在猶豫,誰都救不了。蘇少澤也是,沈皓延也是。
林蘇白垂眸,握緊了拳頭。狐七抬頭看著他,暗歎了口氣。
臨行前,沈卓喊住了他,遞給他一把短劍:“這是你當初給皓延的,如今物歸原主。”他沒提這把劍同樣是殺死沈皓延的凶器。
林蘇白看著魚腸劍。這把劍兜兜轉轉最終又回到他手上了嗎?當初送出的時候隻是一片好心,誰知卻是好心釀成了大錯。緣否?命否?
他正要接過,牧野卻攔住了。他看向沈卓:“你先留著。現在什麼都沒查清,這把劍又回到他身上就說不清了。”
沈卓一愣:“是我欠考慮了。”沈家沒人想看到這把劍,若要扔掉或者送去武器司入庫,還不如還給林蘇白,就當做沈家算計他的歉禮。
不過牧野說得對。他把短劍收回袖裏:“便暫由我保管,過後給你。或者你何時想要了,可以找我取。”
林蘇白謝過了他。牧野又勸慰了幾句,然後打算領著林蘇白離開。
“走正門!”見牧野徑直往牆邊走去,沈卓忙喊道,“你們偷偷摸摸的反倒容易惹人閑話。”
“老沈就是有見識。”牧野腳尖一轉,很自然地摟住林蘇白的肩膀,“多學學,這叫什麼?對了,大家風範!”
沈卓額角的青筋狠狠一跳。這時,一個下仆跑到他身邊耳語了兩句,他猶豫地看向牧野。
牧野知他事忙,揮了揮手:“行了,正門的路我還是認得的。我們自去。”又催促著林蘇白二人離開。
正門的靈棚聚了很多人。若不是牧野幾人是翻牆進來的,多半會被攔在靈棚處。而他們這般出來,立時引來了無數注目。
“那是牧長老!那不是林蘇白嗎?” 剛好學堂的學生前來吊唁,看到林蘇白便瞪眼的瞪眼,唾棄的唾棄,指指點點起來:
“是啊,他還敢來?”
“不是說他是殺害沈皓延的凶手嗎?怎麼沈家沒把他關起來?”
“真是他殺的嗎?大家都是同窗,竟然還下得了手……還有沒有良心了!”
“凶手!喪盡天良!”
林蘇白才不是凶手!狐七握緊了拳頭,身一動卻被林蘇白及時拉住。他搖了搖頭,麵上看不出什麼,甚至可以說有些放鬆。他不在意。他從來都隻是嚴以律己。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何必管他人的閑言碎語?”牧野忽地大聲說了一句,幹將擱在了腦後,大搖大擺的跨過了門檻,狹長的雙目中隱有紅光閃爍。
本義憤填膺堵了路的少年們忍不住退了開去。一個身影躲閃不及,露出了頭來。牧野冷眼一掃,愣住了。
那人身量極高,帶著竹帷,掩住了大半的麵容,但方才因著人群後腿被撞了一下,帽子歪了,露出墨綠色的發尾,和他特意擋住下巴的手。
“杜淳望!”幾乎第一眼便認出了人,牧野握緊了佩劍,把林蘇白二人拋在了腦後,朝他奔去。
杜淳望倉皇而逃,甚至撞到了一條白幡。他踉蹌了一下,手按在了竹帷上,跌跌撞撞地跑開。
兩人追逐著,一下子失了身影。在場的人無不愣住,哭喪的人也卡了喉嚨。
“林蘇白。”狐七晃了下他的手。
林蘇白收回了目光,麵色不改:“我們先走。”趁著還沒多少人反應過來,他拉著狐七離開。
而另一處的巷子追逐戰卻十分激烈。杜淳望幾乎是奪路就跑,沒有章法,而牧野是鐵了心去追,終是在一處死胡同內把他堵住。
“你跑什麼?”他吼道。
杜淳望背對著他,渾身狠狠一顫,不敢回頭。
意識到自己口吻凶了些,牧野深吸了一口氣,逼自己冷靜下來:“你是來看沈皓延的嗎?為何躲在一邊,不進去?”
“……”杜淳望袖中的手慢慢握緊拳頭,“我隻是路過。”
“你跟沈皓延關係定也不錯。那小子經常提起你,一直等你回來。好不容易你回來了,他卻……”牧野以為他情緒不穩是因為接受不了現實,便伸手想去拉他,“靈柩擺放在靈堂,我帶你進去見……”
“我不去!”在衣袖剛被碰到之時,杜淳望如被點了尾巴的貓一般蹦起來,把他的手甩開。
竹帷被牧野的手肘碰倒了,杜淳望的臉露了出來。麵色很蒼白,眼神閃爍,這都可以理解為他還沉浸在沈皓延的死的打擊之下。但他下巴被火燎出的新傷,卻是說不通了。
牧野眸光從震驚到冷穆,他極快地扣住了杜淳望的手腕,不容他反抗:“你麵上的傷是如何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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