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更(1 / 2)

早飯過後, 鏢局來了人找林蘇白,似是有急事。見祝平安仍在家中,他拉著狐七到一邊,交代了些許事項,便跟著人離開了。

隻剩兩人相對,自是不可能乖乖待在家中。狐七拽著祝平安蹦蹦跳跳地往煙雨樓跑去。

“抱歉。牡丹姑娘今日有客。”青衣侍女依舊攔在門前。

祝平安雖是平日裏在狐七和林蘇白麵前沒什麼架子,但到底被彭萬裏比親生的還要寬厚地養了那麼多年,並不是沒有少爺脾氣的。庸禾國不像天闌國一般等級分明,但按著各人職業, 還是會自分三六九等,妓子在他的觀念裏自然是末尾。

況且,祝平安一開始也是算計過林蘇白和狐七, 不過是失敗後被痛斥,自己心中有愧, 加上又有那麼點興趣,才會主動接近。因此, 他對狐七尚且能包容,但要做到愛屋及烏還是勉強的。

一聽這話,他就蹙眉上前了一步,腰間的扇子也取了出來,“啪”地一聲拍在了掌心:“是真有客人, 還是不想見我們?”

青衣侍女笑得有些尷尬,但還是不肯讓步:“公子,姑娘是真有客人。”

“算了。”狐七拉住他, 並不在意,“我們去別的地方玩。”

“我是不懂你為何要對她那般通融。”彭萬裏多年來隻一妻子,家風良好,而彭子修與他皆尚小,沒到出入這些地方的年齡,但祝平安通過先前結交的狐朋狗友,聽多了風言風語,對這些人的印象並不好。他就停在原地不走,對狐七說:“你既是信她,我就帶你看看她是不是真有客人。”

闊別多日的平昌小霸王又要現形,青衣侍女嚇得麵色發白。狐七直接拽住他的手,往外拖。

“我不走!我要去看!你快放手!哎呀,你的力氣怎麼那麼大……”

祝平安死命地掙紮未果,被狐七拖了出去。就在他們剛到轉角的時候,青衣侍女旁側的窗開了,一個相貌二十五許的青年探出頭來,他的頭發披散開來,一半長一半短,臉上還有未剃幹淨的胡渣,顯得分外地滑稽。

狐七剛好瞥到了,手頓了頓,祝平安趁機也回過頭來。

“還真有客人啊。”他瞪大了眼睛。

“走吧。”狐七收回視線,祝平安也不用她拉著,乖乖跟著走了。

人已經走了,青年把窗合上,細長的眼眸中眼珠子隱有幾分赤紅。身後有人在靠近,他轉過身來,嘴角斜勾,不羈地看向眼前的美人:“那兩個孩子常來找你?”

牡丹走到了他身旁,手中還舉著把剪子:“最近的事。”她不欲多談,指了妝台,讓他重新坐回去。青年人笑了笑,從善如流。

地上已散落了不少結塊的黑發,油得發膩。牡丹用梳子沾了水,欲先給他理順。青年人示意她不用那般麻煩,接過了剪子,抓起另一半頭發直接落剪。

“哢嚓”地一聲,她沒來得及阻止,便已成定局。青年人一頭長發如今隻堪堪過肩,參差不齊。

“你何必呢?”她搖頭歎道,“好好的頭發被你折騰成這個樣子。”

“這樣挺好的,容易料理。”青年笑道,又把剪刀遞還給她,“你幫我修整齊一點就好。”

“連頭發也不願好好洗。能打結成這般樣子,你幹脆鉸幹淨頭發,光著頭算了。”牡丹嘴上嗬斥著,臉也是冷著的,隻手上的動作卻很溫柔。

淩亂的頭發漸漸整齊服帖。她讓人側坐著,正對自己,然後彎腰用刀片幫他把剩餘的胡渣刮幹淨。待青年重新洗漱,已是人模人樣。牡丹從妝台上取了根紅繩,幫他把齊肩短發束成了一條馬尾。餘下的長繩,她手巧地綁了個同心結,綴在了發尾。

“唉,原來我長得這麼帥。當真許久沒仔細看過自己了。”青年轉過身,喜滋滋地看著銅鏡。

牡丹默默地搖頭,輕敲門扇,示意侍女進來收拾,待一切齊整後,桌上盛了些精致的小吃食。

青年隨意取了塊點心塞進嘴裏:“沒有酒嗎?”

“你對著我還要喝酒?”女子坐到他對麵,長眉微挑。豔紅的抹胸外隻批了件薄紗,勾勒出玲瓏的身段,酥胸半露,紅得極致,也白得極致,更別提她堪稱人間絕色的容貌。動靜之間,笑與不笑,皆是尤物。

她此刻就離他那般的近,似是伸手便能夠得著,而且眼裏也隻有他。

這樣的秀色與體悟,該讓人熱血沸騰,情難自已。但青年人眸靜如寒潭,嘴角上仍是那不羈的笑:“我已是離不開酒了。不讓我喝,讓我聞聞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