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先生離去之事僅在少部分人中流傳。直至他離開,大家也隻知他姓趙,名什麼,從哪裏來又要到哪裏去,卻是無人知曉。
傳言到了蘇少澤耳裏,他不過是點了頭,無心關注太多。自征得許先生同意,他每日下學後便前往先生家繼續修煉,恨不得一秒都能掰成兩半來用。
平日裏,與賀年成碰麵,他都是草草對視了一眼,便移開了,如同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奇了怪了。”那日,雖說出手的是賀年成,但他們幾人都在旁邊看著。方子明嚼了一把糖,“這人怎麼想的?那日眼睛紅得像要吃人一般,現在卻是個沒事人。”
“說不定他是裝出來,想以此讓我們放鬆警惕。”祝佳宇小心瞄了賀年成一眼,自被點破了心意的那天起,他就開始慫他了。如賀年成那般,要害人便要一擊即中,才是讓他歎為觀止。
賀年成卻是想起了那塊黑石頭,忍不住顰眉。一開始他還不信邪,以為是什麼深藏不露的寶物,拿了回去請商行裏的行家仔細研究一番,皆是得出了“除了硬一點,無法分割,除了顏色特別了一點,整塊都是黑色的以外,無甚特殊”的結論——也就是說,這是一塊又臭又硬的破石頭。
這樣的東西,竟會是埠錦城城主之子的寶貝?
“真是跟這人的出現一般,莫名其妙。”賀年成嗤笑。
賀家一家人皆相貌不俗,他的小姨更是絕世美人,否則也不會讓金富貴一眼相中,願意重金聘為正妻。當年,父親便是靠著小姨,與金富貴搭上線,把賀家從一個靠販賣奴隸起家的新秀發展成鬱藍城的第一世家,徹底脫去了身上的那層泥味兒。
隻可惜小姨去世的早,留下的一對雙胎也年幼不掌事。父親曾說過“親不過利”,再親的親人,也會因為利益而起糾葛。小姨去世後,他們與金富貴之間便隔了一層,父親每年上繳的金額都會加厚,便是為了讓金富貴更加看重他。
但最好的……還是親上加親啊。
他的姨丈是鬱藍城城主,他與未來城主一起長大,情比手足,又娶了未來城主的雙生姐姐。如此,賀家不就能在鬱藍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嗎?
所以,蘇少澤這人就去死吧。
他收回了視線,幽幽地道:“這次,你可沒那麼幸運了。”
……
“這次,你可沒那麼幸運了。”門外,同樣有一人對他這般說。
蘇少澤麵無表情地看著攔路的少年,隻見他的身量略高,相貌隻算得上普通,但臉上常帶著禮貌的笑,會讓人很有好感。
“洪少爺。”他退了半步,點點頭,作勢要從另一側離開,卻又被一扇子攔住。
“你好像很討厭我?”見他停住,洪嶽濤撤了扇子,有些好奇。僅有的幾次接觸,他都在對他釋放善意,為何反倒是惹人厭了?
“洪少爺多慮了。我並不曾討厭誰。”蘇少澤看著他,“反而是洪少爺屢次攔我路,究竟有何貴幹?”
洪嶽濤卻是沒回答他的問題,目光灼灼,仿佛遇到什麼有趣的事:“賀年成和金晟幾人這般對你,你也不討厭他們?”
“勢不如人,力不過人,何必再怨天尤人。”蘇少澤揖了一禮,轉身要走。
“何必再怨天尤人。”洪嶽濤重複了一遍,突然大笑,“有意思,你真有意思。”
他快步又朝蘇少澤追了上去,“蘇少澤,你這人還挺有意思的,我們交個朋友吧。”
“不要。”蘇少澤毫不猶豫,拒絕。
“為什麼?”洪嶽濤一點都沒有被拒絕的惱怒,反而更加的興致勃勃,“跟我交朋友,可是有很多好處。你一個除了貴族頭銜一無所有的孩子,甚至連僅有的貴族之稱,也因為埠錦城的破滅而變得名不正言不順。若是你一早與我交好,當初也用不著為了保命把魚腸劍獻出。”
他一步一步地誘哄:“當然,現在也不遲。我身後,是洪家的傾力支持。隻要你與我交好,用不著再去住貧民窟那種破地方。雖不能保證你能過上從前那般的顯貴生活,但我有的,也會有你的一份。鬥獸會,有我洪家作保,賀年成也不敢太為難你。我們從賀家手裏把你保下來,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