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安邦繼續道:“我們也沒料到。真的沒料到!”
車子已經開動了。丁安邦隻好放了車窗,齊秘書這時才氣喘籲籲地下來,車子卻一溜煙走了。齊秘書一臉地驚詫,說:“這……這……到底怎麼了?王書記連我也……丁校長,到底怎麼了?”
“我哪知道?”丁安邦沒好氣地答道。
周天浩也下來了,見車子走了,就道:“那個馬強,我說不能讓他們單獨地談嘛。丁校長,你看這……我剛才問他說了什麼,讓王書記這麼生氣。他說他隻說了一句,希望王書記承擔他該承擔的責任。”
“唉!”丁安邦向著虛空,劃了下拳頭,然後對周天浩道:“我們也走吧!順道將齊秘書送到市委。”
一路上,三個人都不說話。到了市委,齊秘書下去後,丁安邦對周天浩道:“你們先回去吧,我上去看看。不管怎麼說,王伊達書記是來看望黨校的常務的,弄出這麼個局麵,也太……我得去看看。天浩,回去後,這事千萬別……”
周天浩說:“我知道。”
丁安邦上了樓,王伊達副書記辦公室門關著。他正要轉身,市委的副秘書長陳傑過來了,一見丁安邦,笑著問:“找伊達書記?”
丁安邦點點頭,陳傑說:“開會去了吧?上午有個會的。”
“啊!
“到我那坐坐吧,也好久沒坐了。”陳傑道。
丁安邦也沒推辭,就到了陳傑辦公室。坐下後,泡了杯茶,喝了一口,心才算定了下來。陳傑笑道:“現在忙了吧?還沒定?”
“也不太忙。陳秘書長是說人事吧,沒定呢。”
“啊!馬校長怎麼樣了?”
“昏迷著。”
“昏迷了好啊!昏迷了,什麼事也不需要問了,他自己清亮了,有些人也放心了。”陳傑歎道。
丁安邦問:“陳秘書長這是……”
“啊,隨便說說,隨便說說!剛才我聽辦公室的同誌說,交通的王立王局長也在你們縣幹班,是吧?”
“是的。”
“他昨晚上出車禍了,不過問題不大。有人懷疑是被人特意撞的。他在縣幹班那邊,沒什麼特別吧?聽說這人很倔,一直在檢舉……”
丁安邦猶豫了下,說:“在縣幹班,似乎沒什麼。被人特意撞了?不太可能吧?還有這麼膽大的?”
“這年頭……唉!丁校長啊,有什麼可能不可能的,什麼事隻要發生了,都是可能的。”陳傑壓低了聲音,說;“就是你們馬校長,據說很大可能是自己……”
丁安邦盯了陳傑一眼,陳傑笑笑,把後麵的話掐了。
丁安邦說:“我還有事,先走了。陳秘書長有空到黨校指導指導!
出了市委大樓,丁安邦看看時間,快11點了。他給魏燕打了電話,說中午回家吃飯。然後就一個人沿著美麗大道,慢慢地邊走邊看。道路兩旁都是合歡樹,正開著紫紅色的花朵,像一隻隻正在靜靜歌唱的蝴蝶。他轉過美麗大道,上了走馬湖。這湖中間有一條小道,寬不足一米,傳說古時,此道為走馬專用。因此這湖就得名走馬湖。湖中的荷葉正綠,大朵大朵的,浮在水麵上,連湖水也被映得清綠了。再過兩個月,荷花盛開,滿湖便是荷香。丁安邦喜歡荷花的香氣,味道正。去年,在他的倡議下,黨校的雅湖裏也種了些荷花。今年,應該可以開花了。隻是近來太忙,他竟沒有過去看過一次。唉!人生就是如此匆促。匆促中,很多美好的風景被忽略了。等到我們想起時,也許已是凋謝之時,徒留歎惜而已……
出了走馬湖,丁安邦到湖邊上的思想書店轉了下,買了本《思想者說》。他已經很久沒有認真地讀一本書了。這些年,浸淫在官場上,心一浮躁,書也讀不出感覺。他摩w著這書的淡黃的頁麵,聞聞書中所散發的清香,一瞬間,心地似乎清涼了許多。畢竟還是個讀書人哪!他一邊走一邊想起有人曾說過的,官場都是精英的理論。他覺得很有些道理。官場中人,並不是生來就在官場。他們也是從年青時代的憤青成長起來的。就像一枚石子,他們也有淩厲的時候。隻是後來流水的不斷衝刷,世態的不斷鞭答,人情的不斷磨礪,他們變成了現在的卵石。精英當政,既是一個國家的幸福,又是一個國家的危機。精英一旦腐敗,可能比一般的俗人更加可怕。其實,放眼一看,你本身就生活在一個官本位傳統的國家,誰能清高地說:我與官場無緣?官場這些年部分人的墮落,某種程度上說,也是整個社會濁流推動的結果。
“老丁哪,怎麼,一個人走?”關淩不知從哪兒殺了出來。
丁安邦也一愣,看了會兒關淩,才道:“沒事,從書店出來。你呢?”
“一個老同事病了,過來看看。”關淩接著問道;“是不是交通的王立被車撞了?”
丁安邦心想,這事看來影響不小,到目前為止,已經有好幾個人問到了。他笑了笑,說:“是的,不過問題不大。你是怎麼……”
“我剛才在路上,聽他們說的,說有可能是被人有意撞了的。”關淩瞟了眼四周,“老丁哪,你知道不?王立在告他們交通係統,其實涉及到了市裏王……了。”
“交通係統被他和那個姓李的副局長一搞,湖東的班子已經倒了。桐山正在查。市裏本身,也……更關鍵的,這事牽涉到了高層。據說引起了中央某領導的重視,親自作了批示。他這也是,把別人逼得太急了啊!”
“王又不分管交通,怎麼會?”
“你啊,老丁哪,不分管更好操作嘛!不說了,不說了。那個馬國誌醒了沒?”“沒有。”
“不醒好。鍾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願醒哪!不醒好!”“不醒是好!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