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3(2 / 2)

她真的願意去以身試法,去證明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愛情這回事。隻要他開口,隻要她能自他的嘴裏聽到兩個字:留下。

可是,他始終什麼也沒有說。

他連一個讓她表現和證明的機會都不給。

於是,她灰心地走掉了,飛機起飛的那一刻,她就對自己說:再也不回來了,再也不要看到這個讓人絕望的城市,再也相信什麼狗屁的愛情。

果然,她再也沒有回去過。

回國後,究竟用了多久的時間療傷?她隻覺得那是一個無比漫長和折磨的過程,漫長得足夠恐龍出生又滅亡,痛苦得讓人每每有立刻死掉的想法。

很多年後,她終於明白,其實,錯的是她,是她高估了愛情本身。

怎麼能要求一個“絕對”呢?多少人都是分分合合了那麼多年才修成了正果。他們在開始,豈不也是抱著一個“絕對”的念頭?

“絕對”本來是反人性的,因為人性是懦弱的,而做到“絕對”需要強大的信念與勇氣,這些品質,人類在麵對其他的事情上也許有,但在麵對虛無縹緲的愛情時,大部分人都要潰敗下來。

明白了這個道理後,從此她把愛情這回事看淡,學會收放自如、量入為出、自我保護,終於領悟了大都會的戀愛精髓。

她得道了。

不是她天生慧根,學習能力超強,實在是經曆的饋贈。

不僅如此,以此類推,她還學會了另一種世故。這是一個講求“雙贏”的時代,在對待愛情上,這個原則依然適用。愛情應該是免費的,雙方都感到身心愉悅,那就開始,如果不是,那就SAY BYE。

這是大都會流行的愛情哲學,實用且不拖泥帶水。

夏楚楚已經很久沒有追憶往昔的習慣,她年輕、聰明、驕傲,整個世界都在歡迎她,都在向她俯首稱臣,怎麼能有時間感慨過往?今天的反常,應該歸功於天氣。

一時間,兩個傷心的人默默相對,各自陷入回憶,不勝唏噓。

對著陌生人傾訴,對著親近的人偽裝,這個時代,似乎人人都這樣。

不知過了多久,他站了起來,溫和地說:“非常感謝你能聽我傾訴,現在我要去看她了。”

夏楚楚自思緒中微微驚醒,緩緩起立送別。

夏楚楚伸出手,沒有說“再見”,說的是“祝你好運”。

雨已經小了很多,陌生男子修長的身影在雨中漸漸模糊,看起來孤獨而堅定。夏楚楚鼻梁一酸,差點要落淚了。

這是怎麼了怎麼了怎麼了呢?

那個南征北戰、刀槍不入的瀟灑能幹的女子竟然會如此矯情?

那個下午,夏楚楚坐在溫暖的咖啡小館裏,喝了很多杯咖啡,她已經很久不曾有回憶的習慣,可是,一個陌生人無端地挑起了她內心那根脆弱的弦,她像一個八十歲的老人一樣回顧了自己的人生。

她感覺到了憂傷。

不能說有什麼不滿意的,有錢、有貌、有才,可是,為何總感覺缺少了點什麼?

她找不出答案,直至頭開始發疼,才沉沉地墜入了夢鄉。

但是,能不能找到答案並不會影響她的生活軌跡。

第二天,當她坐在巴黎飛往K城的飛機上看著一份本地的財經雜誌時,她已經完全忘記了昨天見過的人和事,隻是太陽穴開始隱隱發疼時,她追溯原因才想起了昨天那個像黑鬱金香一樣憂鬱的男子,然而,時間僅僅是幾秒鍾。

誰會記得不相幹的人呢?記憶也是有容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