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樂樂當時的夢想就是盡快跑到上海和蘇凡會師,結束異地戀,每天晚上睡前都能抱抱蘇凡,一睜開眼,這個男人還在他身邊。現在想想,不要抱怨夢想太難實現,越容易實現的夢想或許越快墜落。
"怎麼談論這麼深刻的話題,淩子,你不會要帶著我們邊吃大餐邊憶苦思甜吧?"陳昕發現艾樂樂表情的變化,知道這個姑娘又鑽到和蘇凡的青蔥歲月中了,決定要轉移話題。
"說真的,淩子,你的節目挺成功,恭喜你。"陳昕端起高腳杯,倒滿紅酒,與淩子一飲而盡。艾樂樂看著這兩位豪飲的酒仙,可憐兮兮地說:"我能不能就喝這個酸奶?我覺得特別好喝。"
"沒事,咱們之間都是自願原則,愛喝什麼喝什麼,我們不醉不歸,你就不酸不倒,行了吧?"淩子咧開嘴笑的時候,艾樂樂仿佛要又看到了那個滿懷希望和理想站在北京國際機場的女孩。
那時的淩子用力地抱了抱艾樂樂和陳昕說:"你們放心,我到資本主義國家,一定賺他們的錢,浪費他們的資源!"
艾樂樂苦笑兩聲,仰頭喝下酸奶,喝到第四罐的時候,喉嚨間果真湧上一陣陣酸味。什麼玩意兒喝多了都會往上湧,更何況她的胃酸濃度現在嚴重超標。她覺得胃裏有些翻騰,跑到廁所,竟然吐了。
從廁所吐了一圈回來,發現包廂裏多了一個人。淩子的表情有些難看,艾樂樂仔細一看,是傅文,他端著一個酒杯說:"剛才我在洗手間看到艾樂樂,才知道這麼巧,你們幾個今天也在這裏聚餐。怎麼樣,淩子,我那邊有幾個朋友特別想認識你這個大才女,陪我過去轉轉?"
艾樂樂一直覺得傅文不過是一個命好福氣好,沒受過什麼挫折,安安穩穩的男人,他以為這樣的男人也必定如他的外表一樣寬厚溫柔,但是她完完全全地想錯了。
淩子接過話說:"什麼樣的朋友啊,這麼抬舉我?樂樂、昕兒,我過去轉轉。"
她端過杯子和傅文有說有笑地走出門,傅文臨出門的時候,還回過臉意味深長地對艾樂樂笑笑,那是一個勝利者的笑容,也是一種猥褻的笑容。
艾樂樂越是了解這個男人,越覺得心驚、害怕,正是傅文一手策劃了傅盈的裸照事件,傅文將那個狐狸精的女兒嗬護在手心,將她捧得高高的,再讓她狠狠地從高空落下,體無完膚。
當傅文對她炫耀這些的時候,她簡直喘不過氣來,覺得眼前站著的是一個魔鬼,一個男人怎麼能用那麼深的城府去傷害一個小女孩?
她多想告訴淩子,這樣的男人你是鬥不過的,不要幻想能踩著這樣的男人上位,他永遠會把你玩弄在股掌間。
可是她有什麼資格去教導淩子?那是她選擇的路。艾樂樂憤憤地扔下筷子,說:"不吃了!"
"樂樂,你怎麼了?淩子不過是去應酬,生意場上很尋常,你又不是沒見過。你怕淩子不行的話,我可以過去幫她。"陳昕覺得艾樂樂的反應過激了。
"不要去,昕兒,不要去,我們就在這裏等她,你不要過去。"她拖住陳昕的手,陳昕溫暖的手掌捏了捏她的臉蛋,艾樂樂有一種想嚎啕大哭的衝動。
青春,真的已經遠離,可是他們相愛過,珍惜過,就不算蹉跎,人生原本充滿了陰晴圓缺。
蘇凡開始大打親情牌
"什麼玩意兒?"艾樂樂看著蘇凡拿出的錦盒。
"聖誕禮物。"
艾樂樂驚得往後連退了好幾步:"聖誕禮物?蘇凡,你別嚇我,我們有多少年沒過這種洋節日了?你一直很鄙視。"
因為蘇凡的習慣,艾樂樂也逐漸對這個節日熟視無睹起來,當然更重要的是她覺得在中國過聖誕節太沒氣氛,都成了商家使勁炒作、製造噱頭的日子了。
當冬天到來的時候,以前很少回家的蘇凡開始回家,而且次數越來越多,尤其是到了年底,他忽然對艾樂樂說要把婆婆接過來住,一直住到春節後。
"蘇凡,你不要把老人家扯進來,不要讓我覺得你無恥。"艾樂樂比較厭惡蘇凡現在的糾纏,他和索拉還處在千絲萬縷的階段,無論怎麼招惹艾樂樂都讓她覺得惡心。
"媽媽身體差了許多,想和我們一起過年,每年都是先去你家,今年讓她和我們一起過年好嗎?"
"別說得這麼可憐兮兮,正月初一就去你家,也不是什麼壞事,想把媽接過來也不用找這麼多借口。"
蘇凡在心底竊喜,艾樂樂竟然還能稱自己的媽媽為"媽",那一切還是沒有徹底完蛋。他的確不知道今後的路該怎麼繼續,但他明白自己這時候最不想失去的人是艾樂樂。
他真想好好地叫艾樂樂一聲"老婆",再感受一次她替自己按摩時的"神奇八爪魚指法"。以前蘇凡滿身疲憊回到家之後,艾樂樂從他身後蹦出來,張牙舞爪地替他脫去外套,說:"嘿嘿,帥哥,需要按摩服務不?"
她能勤勤懇懇連續按上一個小時,用盡各種手段,敲背、抓背、拉指,把蘇凡折騰得筋疲力盡,卻覺得渾身筋骨鬆散舒坦。
末了,艾樂樂還會猛烈地在蘇凡的背部重重地敲兩下說:"蓋上我的章,就是我的人了。帥哥,以後可不要出去找按摩小姐,家裏有我這個免費的呢,免費的!"
他怎麼也弄不明白,自己是不是鬼迷了心竅,把這樣好的一個女人給弄丟了。
幸好媽媽提了要和他們一起過年的建議,蘇凡才猛然想到,還有老媽這張牌。盡管這讓他覺得自己更加無恥,但不失為一個好辦法,艾樂樂很孝順,不會拒絕與他假扮恩愛。
"樂樂,我自己去接媽。"艾樂樂正準備去火車站,蘇凡搶先了,蘇凡現在真的學乖了許多。
艾樂樂拎起包說:"也好,你自己去接,我下班後去菜場買些菜回來,我知道媽媽喜歡吃什麼菜。"
"不用做飯,我們出去吃。"
"你現在可真夠大方。"
"出去吃不用洗碗。"
"那隨便吧,到時候打電話告訴我地點。"
去車站的路上,正是高峰期,這條道路擁擠而漫長,副駕駛座上沒有那個聒噪的艾樂樂,時間慢得像斷流的河床,不知猴年馬月才能流淌一次。
他把索拉留在了上海,告訴她母親要來一起過年的決定,索拉淡淡地說:"醜媳婦遲早要見公婆,你為什麼不把你媽接到上海過年?"
蘇凡說媽媽還是比較喜歡杭州,現在也不敢和她說這些,當時索拉的眼神就冷卻了,她一聲不吭地摔上門,開始哭泣。
蘇凡花了很長時間才哄好索拉,他知道這個女人現在什麼都沒有了,隻有自己,可是他依舊無法停止回到杭州的腳步。
男人絕情的時候,比南極的冰川還要堅硬,眼淚的溫度太低,不用指望用眼淚融化那些冰冷,艾樂樂曾經沒想到,索拉現在也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