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陳昕的秘密(2 / 3)

昆明園藝世博會舉行的時候,是1999年,那一年艾樂樂隻有十八歲,她愛過一個男孩,那個男孩正好來自雲南,有黝黑的皮膚和寬闊的肩膀。

他對她訴說昆明的花海,說會帶她去雲南感悟亞熱帶的風情,那時候她覺得這是一種浪漫到死的承諾,不過男孩轉回昆明的學校後,就再也沒有聯係她,讓她很是神傷。

十年的確很久,長久得讓艾樂樂忘記了那個男生的長相。

艾樂樂努力地在記憶中搜索著,好歹那也是自己的初戀。

不過她搜索不出初戀男孩的長相,卻搜索出了初夜的疼痛。

她的初夜,沒有給蘇凡。

大一的時候,艾樂樂迷戀學校的一個樂隊,那樂隊的名字特別唬人,叫腐爛靈魂,現在聽起來有些惡心,不過當時覺得很酷。貝斯手非言是一個歇斯底裏的男孩,側臉輪廓迷人,艾樂樂被他迷得神魂顛倒。

她跟著他們跑場子,替他買煙、買水,成了他的小跟班。再後來的時候,他們去外地演出,非言問她願不願意一起去。

就那樣稀裏糊塗地喝了非言喝剩的酒,在演出車裏完成了一個女孩的成人禮。非言不知道她很痛,也不知道她是第一次,像完成自己每一次演出一樣,他在艾樂樂的身體裏釋放了青春的激情。

艾樂樂對他而言,不過是個粉絲而已,他有無數這樣的粉絲。非言摟著另外一個朋克女孩出現的時候,艾樂樂衝過去,呆呆地看著非言問:"我是你的什麼人?"非言笑著指著懷裏的女孩說:"和她一樣。"

這一句話把艾樂樂打入了十八層地獄,密密麻麻的疼痛從身體的各個方向襲來,她喘不過氣,隻是在原地顫抖著。

蘇凡並不知道,那一天,艾樂樂去西湖,並不是去郊遊,她臉上的微笑,也不是因為燦爛春光。艾樂樂是去跳西湖的。

這是一個真正的秘密,她沒有對陳昕、淩子等任何一個閨密說過,當然也不可能對蘇凡說。

為什麼讓人疼痛的事總是記得特別清晰,而快樂總是那樣短暫?

她用手抹了抹自己的鼻子,努力讓自己平靜。輕輕地在車窗上哈出一口氣,用手指畫出一個心形。

必須堅強起來,這次來上海不是來買蒂芙尼,也不是來遊山玩水,是來會小三的!

正想著的時候,司機停下了車,說:"小姐,到了。"艾樂樂一看計價器,要八十?

"師傅,你是繞了高架了吧?"艾樂樂沒好氣地問。

"怎麼繞了啊?我還挑最近的路了。"

"不會吧,我又不是沒在上海待過!"

司機一瞪眼,嘰裏咕嚕說了一大堆上海話,大概是浪費他時間,耽誤賺錢之類的意思。

艾樂樂不想再耗了,司機找錢的時候是以扔的姿勢的,艾樂樂一把接過,憤憤地說:"上海還開世博會呢,就是你這樣的人,壞了一鍋粥。"

她"砰"的一聲關上車門,安慰自己:"別生氣,要淡定,還沒見到那小三,不能氣短!"

見到了小三的狗

站在索拉小區的樓下,艾樂樂害怕了,她應該對索拉說些什麼?她給自己鼓了許多次氣,最後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迅速地跑上樓,刷地一下立住,站在那扇防盜門前,按了許多次門鈴。

沒有響應,她繼續按著,又轉為敲門,大聲敲著,用盡所有怨恨。

旁邊的門倒是開了,探出一個打著哈欠的女人腦袋,慢悠悠地說:"吵死人啦。你找誰?"

"我找索拉。"

"你是她什麼人?來之前沒打電話?"

"我,我是她表姐,我的手機在火車站被偷了,號碼在手機裏。"艾樂樂覺得自己撒謊的功夫已經越來越嫻熟。

"這樣,她去杭州了。"

簡直是晴天霹靂!艾樂樂差點沒摔倒,她扶住牆壁,顫抖著問:"什麼時候去的?"

"前天,小狗還寄存在我這裏。"這樣說著,艾樂樂發現女人的腳邊縮著一隻吉娃娃,正用大大的眼睛冷淡地看著她。

那眼神看得艾樂樂發怵。再看,再看就把你給拐了!艾樂樂瞪一眼吉娃娃,吉娃娃無所謂地扭了扭屁股。

這下好了,沒找到小三,倒是見到了小三的狗!

"那,那她什麼時候回來?"艾樂樂已經不敢去想現在索拉是否和蘇凡擁抱在一起的可能性了。

"她沒說,帶了旅行包走的,可能要幾天,要不你過幾天再來?"

"哦,好的,謝謝,謝謝。"

鐵門關上了,一切又恢複了平靜。她自信滿滿、舟車勞頓地從杭州奔赴上海,本來是要向小三宣戰的,這樣的情形,真是諷刺得可笑。

前天就去杭州了?說明前天蘇凡就有可能和她在一起!

艾樂樂覺得渾身冰冷,她的思維在那一刻凍結了,她麵無表情地下樓,站在馬路邊上,在明晃晃的陽光下,覺得自己輸得一敗塗地。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給蘇凡打了個電話,大聲地說:"蘇凡,我錢包被扒了,怎麼辦?現在身無分文,隻有一張卡放在包裏,你給我打點錢過來啊。"那邊的蘇凡接到電話後果真急匆匆地趕到銀行。

就算幽會,也讓你們不得安生!想盡一切辦法減少他們幽會的時間,這是艾樂樂目前能做的唯一的努力。

不被愛的那一個,才是第三者

十五個小時的精心準備,五個小時的來回奔波,孤注一擲的物質付出。艾樂樂在回杭州的動車上,終於忍不住打陳昕的電話,對著手機哭得一塌糊塗。

從杭州奔波到上海,在索拉小區的樓下麵館吃了一碗蘭州拉麵,又匆匆趕回杭州,這一碗麵,可真夠貴。

陳昕不說話,她聽著艾樂樂哭,聽著她一個人在火車上斷斷續續地抽噎著,窗外是漸漸暗下的天空。待到電話那邊漸漸平複,陳昕清晰地說:"第三者?什麼叫做第三者?樂樂,你要明白,愛情沒有先來後到,不被愛的那一個,才是第三者。"

陳昕聽見電話那邊徹底安靜了,她知道自己這段話會讓已經陷入困境的艾樂樂再度絕望。她並不是落井下石,她隻是想讓艾樂樂明白,一個選擇的重要性,有時人總會身不由己到沒有任何權利去選擇,艾樂樂並沒有到那一步,不像她自己,已經進退無路。

"愛情裏從來沒有先來後到,不被愛的那一個才是第三者。"這句話反複地擊打著艾樂樂的胸口,她怔怔地看著窗外,擦幹眼淚。

索拉前天就去了杭州。

前天,婆婆說要離開杭州,那天晚上艾樂樂和蘇凡一起陪著婆婆去了超市,買了一些當地的土特產。走到超市櫃台前,艾樂樂指著巧克力說想吃巧克力。

蘇凡看都沒看,從貨架上抄下幾大盒放進購物籃。艾樂樂撿起來放回貨架。原來蘇凡不是忘記了她喜歡吃什麼味道,隻是忙於接那個電話。

蘇凡說,是一個很難纏的客戶,他一次次走開去接電話,回來的時候表情並無異樣,現在看來,那些電話,一定是索拉打來的。

想到這裏,她拿出手機,撥了那個號碼。因為已經聽過索拉的聲音,這一次沒有特別期待的感覺,艾樂樂隻是靜靜地聽著索拉手機的彩鈴。

是一首空靈的歌,不知道是誰唱的,隻是那種聲音能穿刺進心底,讓人覺得有些發涼。

"喂?你好。"索拉甜甜的聲音還是如弦一般撥動了艾樂樂心中雜亂無章的序曲。

"索拉,你現在和蘇凡在一起吧?"

"你是誰?"明明已經猜到,索拉還是多問了一句。

"索拉,你很愛蘇凡嗎?"艾樂樂自顧說話。

"你是艾樂樂吧,我知道,我的確和蘇凡在一起。"索拉的語氣波瀾不驚,她似乎早就料到這一天的到來,她也是活生生的一個人,戀情不能永遠在地下,總有曝光的一天。

"你們在一起很開心嗎?你在旁邊看看,他敢不接我電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