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活動還沒有結束,新任的皇帝就被抬到了寢宮。
映在人們眼裏的,是那明黃衣服上的一抹暗紅。
如此的讓人膽戰心驚,如此的刺眼。
所有的人都亂作一團,前麵的人為了保護皇帝而衝了上去,後麵的人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而向前。
手無寸鐵的大臣,手持利劍的禦林軍,所有的人都把祭壇圍了個水泄不通。
空如也衝到前麵,一把抱起了無雙,一邊跑一邊大喊著,“都讓開,宣太醫!”
此刻在空中也看來,他懷裏抱著的不僅是新上任的皇帝,還是他的摯友。
空如也的臉上出現了從未有過的焦急。
殿外的祭壇離皇帝的寢宮還有一段距離,空如也的心急得都要跳出來了。
“無雙,我告訴你,你不可以有事,你一定要堅持住。”空如也焦急的說。
懷裏的那個人苦笑了一下。
此刻的無雙,心裏確實有一些害怕,但更多的是釋然。
他終於可以放下這一切了,為了太多的責任,他活得沒有了自我。
此刻他的眼前,出現了那一張明媚的笑臉,很多年前,他第一次遇到紅綾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張笑臉。
無雙的瞳孔已經擴散開來,臉上卻露著笑容。
紅綾,對不起,我要先走一步了,這一生,終是我負了你,如果有來生,我不要做什麼太子,不要做什麼皇帝,我隻要待在你的身邊,陪你看盡日出日落。
黃昏庭院柳啼鴉,記得那人,和月折梨花。
一行清淚從無雙的眼裏流了下來。
他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太醫到了,空如也看到他無奈的搖了搖頭。
空如也聽不到任何聲音,隻是看著人們穿梭著走來走去。
看到那些紅色的燈籠再次圍上白紗時,空如也才清醒過來。
“他,就這樣死了嗎?”空如也問東娘。
東娘的眼裏淚光閃爍,她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隨即就撲到他的懷裏,失聲痛哭起來。
楚湘哭了,灼灼哭了,還有那個七歲的孩子,也在哭泣。
人們都沒有了剛才的鎮靜,紛紛猜測以後會發生的事情。
近百年來,人們都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在一個月之內要換兩任皇帝。
朝中自有明理的老臣,有幾個人帶頭向晟月跪下。
卻也有人,表現出了不服。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屬於願意屈膝於一個六七歲的孩子呢,況且,孩子母親的身份也決定了孩子的命運,那個花妃娘娘誰也沒有聽說過,也沒有什麼背景,這就讓有些人可心開始了蠢蠢欲動。
沒有更換朝服,灼灼一雙眼睛充滿了堅定,一步步的居然走到了大殿之上。
眾人紛紛看向這個麵容清秀的女子。
“我本無意摻雜在你們的紛爭當中,無奈爾等非要一個說法,先秦主帥花鎮,可否讓諸位滿意?”
灼灼的話音剛落,大廳裏一片寂然。
那些先秦的舊臣,紛紛向花鎮,含淚下跪。
人們在驚訝的同時,不由自言自語說:“原來,小皇子的母親居然是她!那個赫赫有名的花鎮將軍。”
沒有人敢吱聲了,都站在大殿上,一動也不動。
東娘心想,花鎮,我先給你一個穩定的局麵,這筆賬,我們以後再說。
見東娘和空如也也跪了下去,所有的臣子們也都屈膝而跪。
又一個朝代開始了。
楚湘完全懵了,前一刻自己還是太子妃,剛才還是皇後娘娘,現在,這是要是皇太後嗎?
還有,剛才花妃在說什麼?她說她是誰?花鎮!
那個秦國的主帥,殺我無數徐國百姓的花鎮嗎?這些人怎麼能讓他們母子下跪?
旁邊的秋荷使勁拽著她的衣服,她這才反應過來。
現在的她要和花鎮站在同一戰線,不然的話,她的結局會更慘。
楚湘慢慢的走到了晟月的麵前,拉起了他的另一隻小手。
此刻,她已經不敢看那個所謂的花妃了。
她低頭看到了自己脖子上的朝珠。
原來十一顆和七顆是有區別的,可有區別,又怎麼樣?現在整個徐國,整個天下都是他們母子二人的!
楚湘心裏充滿了不甘,現在卻不敢表露半分。
“眾卿平身。”月兒那稚氣的聲音在大殿裏響起,人們紛紛站了起來。
內務府的那些太監,又要把上個月進行的程序重複了一遍了。
整個宮殿依舊籠罩在了悲傷當中。
月色如鉤。
一輛馬車,靜靜的停在了將軍府的門前。
馬車停穩後,走下來一個黑衣女子,她身後這仆人抱著一個六七歲的孩子,已經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