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南目睹母親去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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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南正在娛樂室裏繞著坐在木排椅子上的人群疾步行走——每當可南百無聊賴地實在撐不下去的時候,就象大多數人那樣疾步行走,因為這樣長時間運動,即能消耗時間,又能緩解困獸般難受的感覺,雖然有電視,但是看不下去。可南不能玩撲克,不能下象棋,因為可南坐不住。可南就那樣行走,看著掛在牆上的時鍾,一走就是兩個小時。可南住進來第17天的那天上午10點20分正在行走的時候,娛樂室的門開了。張大夫伸進頭來喊道:

“可南!家裏人來看你了!“

可南一陣驚喜,跑出娛樂室。素雅的媽媽帶著素雅正站在樓道裏。

“這幾天過得怎麼樣?”素雅的媽媽問。

“囚死人了。”

“你這又不是第一次了,還不適應?”

“還是坐不住,心裏躁躁的。”

“回家吃藥怎麼樣?”

“行啊。”可南心裏狂喜:“反正在這裏治療也隻是吃藥。”

“回家你堅持吃藥啊,你都是因為出院後不堅持吃藥才住了七八次“

“這次一定吃,我也認識到了。”

“那我就給你辦出院了啊。“

“辦吧辦吧!”這次怎麼這麼好?以前都是讓住三個月的。

素雅的媽媽辦出院手續去了,可南抱起素雅親了親。素雅三歲了,爸爸爸爸叫個不停。可南抱著她在樓道裏走來走去。

半個小時後,出院手續辦完了。可南們一家三口人就乘電梯出了住院樓。

“你媽媽生重病了”素雅的媽媽對可南說,“是胃穿孔,縣醫院都不留了。現在你媽住在鎮衛生院裏。”。

可南腦袋蒙了。母親自從上廁所摔了大胯骨折後,在床上躺了一年多了,怎麼又得了胃穿孔呢?

“本來可南不想接你出院。可是我弟弟打電話對我說讓我來接你,說萬一咱娘去世了,不讓你看最後一眼怕你抱怨。”

可南的眼淚就湧了出來。

“你要想開點,你還生著病。張大夫說過分悲傷對你的病不利。”

可是可南的母親要死了。

可南他們乘坐了長途汽車,從濟寧經過濱海市,到了張莊鎮。

下了車就往衛生院跑。進了醫院大門,穿過院子,到了病房樓,找到母親所在的病房。

母親正躺在床上,一根長長的橡皮管子插在鼻孔,管子的這一端從床上垂下來,搭在痰盂上,管子滴答出黑濃的血。

可南泣不成聲,走到母親床頭。

“娘!娘!”可南哽咽著。

可南娘微微睜開眼睛,看了看淚流滿麵的可南,沒有說話。

可南蹲下去哭了起來。大哥二哥還有四弟站在那裏垂淚。

一會兒,可南大姐一家子和二姐一家子趕來了。說兄弟你不能這樣哭。

他們把可南扶到病房外的走廊裏,站在那裏談論母親的病情,可南坐在椅子上,止不住地哭泣。

可南出了醫院,到大街上的網吧裏去查胃穿孔,又到衛生院內科找到當內科大夫的初中同學了解母親的病情。同學說看情況大娘的病有些好轉,把胃有裏因為穿孔淤積的血排出來,再打一段時間的吊瓶,穿孔的傷口有可能慢慢愈合。

可南心裏稍稍好受了些。但是隻是可能會慢慢愈合,不是一定會愈合啊。

回到母親的病房,看見母親鼻孔那長長的管子就一個勁地哭。想想父親去世得早,母親含辛茹苦地把可南姊妹六個拉扯大是多麼不容易。可南又想到可南幼年時父親的死和母親後來常常的哭。

所幸母親的胃穿孔在兩個星期後好了。

母親從鎮衛生院回到家,還是躺在床上不能動。可南就抱著素雅常回老家看她老人家,有時就住上兩天。每次走的時候,母親總是說你們爺倆明天再走吧。她總是挽留。可南知道母親兩年來過的是什麼日子,就是每天仰望著天花板,從白天到黑夜,從黑夜到白天。可南看著心疼,可是做兒女的能做什麼呢?除了常去看她。

這樣又過了半年,母親開始腿疼,疼得直叫。兩個哥哥和四弟讓大哥家的侄子開著轎車拉著母親來到縣人民醫院。外科大夫沒有說是什麼病,隻是說住幾天院盡盡孝心吧。於是去了鎮醫院,打了幾天的吊針,但是不管用。鎮醫院的一個大夫說:“你們去濟寧人民醫院吧,查查是不是小腿動脈堵塞。”可南們於是驅車去了濟寧市第一人民醫院。到那裏時,天已經黑了,門診上早已下了班。可南們把母親抱到急診科,急診科的大夫一看母親的腿就說:“你們來晚了!”又說:“上四樓先住院吧。”

四樓外科病房早已經住滿了,樓道裏也放滿了床位。護士就在她們的總服務台旁放了一張床,把母親台上去。然後就給母親掛了吊瓶輸液。母親好像覺得終於來對了地方,安詳多了,不再疼得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