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一見,久而久之,並不難得。
房間裏安靜下來,外頭傳來了幾聲吱吱的鳴叫,純拉開窗簾,看到了幾隻惹人喜愛的黃雀,好半響,才從離奇的交錯感中抽身。
這是記憶中正確的日常感,仿佛某種已然進行的浩瀚戰爭並不存在。
機甲大戰怪獸,藍星聯軍。
“這年頭,不太平啊。”
他感歎著。
過了一會,天晴了。
陽光小精靈似乎想再次爬上臉頰,但純先一步走開,小精靈默默追逐,純已經毫不留戀地出門並且反手把門關了。
錯付。
街上汽車很少,零星的行人也大多麵色不好地低頭看著手機,純這處住所是在東京郊區外一個名為俊才縣的地方。
街道,公寓,長年的時間沒有讓四周產生多少變化,在遠離大城市後,霓虹的社會停滯非常明顯。
不知道幹嘛地站了一會,純還是返身回去,既然都是發呆,不如去天台上,半路他順帶拿了把椅子。
期間公寓的房東偶遇了他,對於莫名的行為驚詫不已,特別是拖著一把椅子步入樓梯間的氣勢洶洶,房東整個人都不好了。
然而在望見少年的臉時,莫名失去了一切勇氣。
“好年輕,好帥,好想和他交朋友。”
房東喃喃,初晴的天光灑下來甚至讓人覺得神聖,“為什麼沒印象?”
空曠隻有些許雜物的天台上,純擺好椅子躺下,對著天空曬著太陽,白皙的皮膚享受著這剛好的日光浴,不然六月的天,得曬傻。
大多時候他隻是懶懶地躺著的,偶爾眯起眼,隨意瞥過底下,一瞬間猶如神祇俯視著芸芸眾生。
從白日落到夕陽,從明亮至於昏黃,時間如梭,純回過神,天空盡頭的雲層已斂過最後剩下的橘紅。
他伸了個懶腰,看向身邊站著的人。
幾何時起,一位老人已出現在這裏。
這是一名有著純正藍色眼睛,麵貌精神矍鑠、梳得一絲不苟的銀白頭發、一身量身專定的高檔西裝,毫無疑問,一名非尊即貴的人物。
老人帶著無可挑剔的衣著打扮而來,像是要參加歐洲公主和阿美利加富豪的上流舞會,但他出現在東京的偏僻縣城角落,悄無聲息地到來後,隻是恭敬拘謹地站在少年身邊。
一直等少年將目光看向他,老人才微微頷首,眼底有一抹激動。
“少爺。”
“來了?”
“來了。”
“我想想,你一次比一次快啊。”
“熟能生巧嘛。”
純重新望向餘暉下的房屋,“歲數大了那方麵可不能這樣,西蒙。”
純叫出了老人的名字。隨著老人的頭銜越來越多,以及身後那個姓氏所代表的的意義,已經很少有人能直呼他的名字了。
西蒙·拜庭這一刻好似要忽然回到因特拉肯的黃色浪花草原,抓著昆蟲的他被仆人領回了家,父親看著髒兮兮的他一陣訓斥,仆人們給他裏裏外外洗了一遍澡,威嚴的父親一反常態的神色緊張,領著他到莊園外的薰衣草田地上,指著北坡上站著的一個身影,說道:“那就是你以後的少爺了。”
年幼的他尚在奇怪“我不就是少爺麼”這個問題,但當真的凝望起屹立在仲夏傍晚的那個少年,一陣風帶起的紫色花瓣從半空飄落,螢火蟲和蝴蝶不知到底是在追逐誰得紛紛從草裏飛出來,旋轉,歡慶,天地同運,漸漸地,他張大了嘴巴。
天台下路過的一輛貨車鳴了一聲笛。
西蒙回過神。
仍是夏日的傍晚。
少年就躺在他麵前,姿勢不甚優雅。
而他今年六十有二了。
苦笑兩下,西蒙從公文包中拿出準備好的文件,說道:“少爺,這是您的身份信息、證件以及一些日常生活所需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