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靳指了指江辭雲對我說:“唐穎,辭雲這三年不好過,就差沒把你照片貼臉上了。你看看,他為了你戒煙,又因為太想你重新染上煙癮。辭雲那麼硬氣的人,喝醉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一大老爺們想起你總眼淚汪汪的,還不夠啊。”

江辭雲應該沒料到嚴靳會把這些醜事說出來,一下轉為暴躁:“閉嘴,說話不帶把門。”

我的心鮮活得跳動著,垂在兩側的手開始摩挲著衣角。

沈茵是在半個多小時後趕到的,她衝進門,看見嚴靳就直衝過去:“嚴靳,你手斷哪了?怎麼不上醫院呢?是斷了手臂這一截還是手指骨啊?”

這一刻,沈茵和那些柔弱的女子沒什麼不一樣。

我下意識看了眼江辭雲,他很識趣的挪了挪座位,退到沙發一角。

沈茵檢查著他的手,嚴靳愣愣地說:“什麼斷手?沒斷手啊。”

她一聽,猛得看向我:“小穎你不說這貨和商臨打架了手折了嗎?我瞧見手機都摔地上了。”

我淡淡笑出來。

“你騙我?”沈茵提了提眼睛,動怒地說:“我走了。”

嚴靳從後麵抱住她,一把將她撈懷裏:“別走。”

“發什麼神經?你撒手,撒啊。”沈茵的臉有些紅了。

嚴靳說:“不撒!”

“你幹嘛呀,這麼多人,你要耍瘋自己玩去。”沈茵偏頭咬牙切齒地說,拚命掙脫起來。

“沈茵。”嚴靳突然低吼了一聲:“我愛你!對,我好愛你。”

她突然怔住了。

我清晰得看見沈茵的表情變化。

她輕輕咽著唾沫,嘴角微微抽動了幾下,那雙為了保護自己而日漸無情的眼睛,慢慢蒙上了一層濕氣。

嚴靳雙手把她摟緊,別著頭說:“回來當老板娘,帶著兒子。我們結婚!”

“誰誰要和你結婚,你早就在我“黑名單”了。”沈茵又咽了口唾沫,這句話斷掉了好幾回才說完整。

嚴靳皺著眉頭:“離婚到現在我和你當朋友處那麼久了,現在他媽我憋不住了,就你這樣又懶又帶了個兒子的,求你別禍害別人,禍害我就行。”

沈茵扭了幾下,嚴靳和擒鳥似得把沈茵的羽翼緊收。

“嚴靳你說夠就放放手。”

嚴靳暴躁地罵了聲:“我還沒說夠,再不說就來不及了,要等到七老八十再後悔?先他媽讓我說完。”

沈茵咬了下嘴唇:“有屁快放,放完就抓緊撒手,小穎和老江在笑呢,沒看見呀?”

嚴靳看向我們:“讓他們笑。”

“多大一人了你。你”

嚴靳打斷她的話,嗓音轉為認真:“沈茵。我就愛過你一個。也隻有你能讓我高興兒難受。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很絕望,婚姻把我捆著,隔著婚牆我成天成夜望不見你。咱倆兜了這麼一大圈,現在我離婚了,你也沒找過男朋友,這是命你得認!過去的就讓它翻篇了,人活著哪個不犯錯,錯了改不就完了,行嗎?”

沈茵不說話。

嚴靳更急了:“這樣等我們結婚以後,錢都歸你管,我手機二十四小時開機,你讓往東就往東,往西就往西。你要是擔心我再搞出什麼風流事,你你就”

“就怎麼樣?”這次輪到沈茵打斷他。

嚴靳想了想說:“就每天在我那畫圈,你沒檢查完畢我連澡不洗。”

我怎麼都憋不住了,笑得根本止不住。站在我身側身軀似喬木的江辭雲,喉間也滾出了一連串低潤的笑來。

沈茵的臉瞬間紅了個通透,切齒地罵道:“快給我閉嘴,丟人不丟人?”

“我還沒說完呢。”嚴靳也有點不好意思,舌頭抵了抵臉頰:

“還有沈茵,我對不起你。沒讓你穿過婚紗,做過新娘,還帶著兒子過那麼久受別人瞧不起的日子。我也承認自己沒辭雲那麼好,可我想給你最好的婚紗,最好的婚禮,最愛你的嚴靳。成嗎?”

嚴靳的語氣一點都不浪漫,說的點也都挺俗氣的,可不知道為什麼,就連我這個旁觀者都有些動容。

沈茵抬頭,眨了眨眼睛,盡管極力克製著,可眼睛裏最終還是留出了濕潤的東西來,滑進嘴角,此刻這眼淚的味道是鹹苦還是微甜恐怕也隻有她自己知道。

起碼有兩三分鍾的時間,沈茵依舊保持著沉默。

我理解這種沉默來源於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