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的吻仿佛纏綿了幾個世紀,他始終不想放開她,而她也緊貼著不想結束,直到兩人都淚流滿麵,他仍把她抱在懷中,近乎絕望地低吼:“籽言,別離開我——我不要你離開我!”
聽著他哼哧哼哧的哭泣聲,她的心難道不疼嗎——於是,掙脫開他的懷抱,坐直了身子,麵對他,掰開他的捂在臉上的手,幫他擦去臉上的淚水,手指纖巧地劃過他俊臉,他的眉濃黑,他的眼長而細,還有他高挺的鼻梁……她的手指又滑向他的唇,卻被他抓住了腕,“籽言!”
“家棟——”她喚著這個名字,就像始終氤氳在齒唇間的餘音,她的一雙眼一直逡巡在他的臉上,一遍又一遍地看著,總也看不夠——他也在看著她,那雙眼睛較之以前更熱烈更濃情,這個女人,是他深愛著的,看一眼就忘不掉的,她就是從夜空中走來的一顆北極星,始終牽著他的心,自始至終,他都要為她旋轉……
“籽言,我們——明天就去登記,我要娶你!籽言,我要你——隻要你,這輩子,我隻要你!”他抱著她——緊緊抱在懷中,“籽言,你是我的——永遠都是,我們不要分開,你不要去管別人,反正我就是不鬆手——我不放開你!”
她的心一陣陣痙攣,她不想讓他這樣,她拍拍他的後背,輕啟朱唇,想要對他說:“家棟——”
“不,別說——別說,你聽我的,別離開我——我不放手——”
他可真是個孩子啊,以為這是在搶玩具嗎,不鬆手就不會被搶——朱曉清會罷手嗎,她已經得到了想占有他的一切資本,她不會放手——最主要的是自己的身體,沒有了希望,難道還要把他也帶去墳墓嗎?她雖然弱怯,內心卻是堅強的,有著北極星一樣堅定不移的性格,她為了他始終就不曾改變過,從前這樣,現在也是如此,將來——如果她還有將來,也會如此,她愛他,卻不自私,她想讓他成為一個成功的男人,有著輝煌的成就,令人羨慕的家庭,最主要的是要有一個相扶相持的好妻子——她是沒有辦法了,但有人卻能做到,為了他,她甘願躲進角落裏,仰視著高高在上的他,而不被他發現——隻要他好,她無所謂。
新年的除夕夜,他沒有像往年那樣去山上陪媽媽,而是帶著籽言去了心泉公園看焰火,欣賞著悅人耳鼓的禮花竟放。
那天,她穿了件白色的中款羽絨棉衣,這是她去年冬天買的,樣子已不時興,而且,穿在已消瘦了的身子上也略肥大些,顯不出妖嬈的曲線,還在幾天前,他要帶她去商場買幾件新衣,“都快做新娘子了,沒幾件衣服怎麼行?”
她的心就咯噔一下,苦汁又漫過心頭,但仍隱忍著笑了,“穿時再買,淨撿時興的——走了走了。”
她任他攬著走在商場的走廊間,旁若無人地享受著這份珍貴的幸福,她什麼都不需要,隻想在他可以休閑在家的這幾日,時刻伴在他身邊,纏著他,膩著他——就在昨天,她和他一起大掃除,張貼新年壁畫,他說,“以後,我們的婚紗照應該掛在這兒,好——籽言,你瞅瞅,這兒行嗎?”她的眼沒有看他所指的地方,而是望著那白凸凸的光潔牆壁,很自然就想到是他和朱曉清的大幅婚紗照片,她的心裏就有苦痛的味道,但她笑著應聲:“好。”
晚上,他摟她入眠,她總也睡不著,待他鼾聲漸濃,她總要欠起身來,久久地端詳他,而後就擦擦眼淚躺進他懷中,一直貼一直靠……
盡管這樣想著吧,最好就留在記憶深處,因為,她已經作好了打算——這些東西,隻能成為她心頭最寶貴的回憶——也隻是最美的遺憾,她真的下得了這個決心嗎?
這真是一個問題,現在,他和她站在熱鬧的公園中心廣場上,和周圍的人們一起觀看焰火舞,她聽著喧鬧的笑聲中夾雜著尖叫,想象著快樂的人們,新年的萬家團圓夜,隻有她——雖然他就在身邊,可是,怎麼離她如此的遙遠呢,她始終都是一個人,咀嚼著一個人的獨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