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時間正巧到了夏末初秋的時候,天氣乍冷乍熱的,清晨出去還需要披上一件薄薄的外套,中午就恨不得把衣服脫得隻剩下一個小背心。
溫玖活了整整二十九歲,他在十九歲生日當天嫁給賀蘭樞,二十五歲那年被賀蘭紹買通的護士下手害死,然後在那個他送給賀蘭樞的玉珮裏麵呆了整整四年,最終隨著玉珮毫無預兆的破碎而消融。
溫家今天簡直是亂成了一團糟。
溫夏的預產期就在這麼幾天,因為胎像不穩一直都在醫院裏麵保胎,本來一定事情都沒有,可偏偏不知道誰去醫院裏麵看她,和她說了溫玖離婚的消息。
不僅離婚,還出了車禍,至今昏迷不醒。
溫夏聽的當時就軟倒在了床上,眼淚瞬間從眼眶之中噴湧而出,顫抖的手伸出,讓一邊同樣心急,卻小心翼翼攙扶著自己的張凱歌扶著自己慢慢去找溫玖。
「夏姐,你別急。」張凱歌忙的頭上都是汗,現在正是中午,雖然已經到了夏末的時候,可醫院裏麵人多,病房雖然是單人間,但一直開著窗戶換氣,也留不了什麼溫度,因此還一直都開著空調。「溫玖傷的不重,醫生昨晚上出來,說是腦震盪還沒醒。」
溫夏努力的調整了自己的呼吸,控製了一下情緒,臉色有些發白的捂著自己即將要足月的肚子,「你就帶我去看一眼,我看一眼就回來。」
張凱歌看了她一會兒,沉默的攙著她慢慢地走。
溫玖已經被從急救室轉移到了病房裏,穿著病號服的手上還插著細長的輸液管,溫夏費力的坐下,給他把速度調慢了一點,又摸了摸他的胳膊。因為一直輸液的緣故,即便是在這樣的天氣裏麵也都是冰涼的。
她又要起身給溫玖弄熱水袋,連忙被一邊的張凱歌按住,「你別動了,我自己來。」
溫夏道了謝,看著溫玖躺在病床上麵神誌不清的臉,眼淚終於還是沒有忍住掉了下來。
張凱歌弄好了水袋回來看到的就是溫夏再一次呼吸著擦幹淨眼淚的樣子。
他沉默的反手關上門,把水袋遞給她,心裏知道一時半會兒是走不了了,於是幹脆也搬了個凳子坐在了一邊。
「溫家和賀蘭家那邊……」他輕輕皺了皺眉,看著溫夏的肚子一眼,不著痕跡的又挪開了視線。
「溫家的人一定會過來。」溫夏的脊背挺直,聲音堅強,「他們還指望著我和玖玖在賀蘭家給他們送錢……」
這是他們的家事,張凱歌和溫夏、溫玖的關係再好也不方便多說什麼,於是隻能沉默了下來。
溫夏也察覺自己太氣憤有點失言,不好意思的抿了一下唇,順了順耳邊一縷掉下去的頭髮,衝著張凱歌笑了一下道:「小凱,這幾天真是謝謝你了。」
張凱歌有點慌亂,連忙擺了擺手,「別別,夏姐,老六車禍的時候我正在馬路對麵兒……」
「不管怎麼說也得謝謝你。」溫夏笑了笑,給溫玖揉了揉胳膊,「我剛才聽護士說是昨晚上出的事情,辛苦你了。」
張凱歌不再說話了,低頭沉默的笑了一聲。
溫玖昏昏沉沉的就聽到了這麼一句話,還沒有等到這句話進到腦子裏麵想想是什麼意思,就又一次的暈了過去。
這一暈就又是不知道多久,中途他倒是迷迷糊糊蹦出來過幾個含糊不清的字句,有時候是張凱歌在一邊看著,幾次都以為他醒了,可仔細看的時候,又像是自己出現了錯覺一樣。
溫玖總是覺得好像有人在自己耳邊說話,可等到他真正在想仔細聽一聽的時候,卻又沒有了聲音。
恍惚間他覺得自己是不是又犯了抑鬱症——有很長一段時間裏,他都會很神經質的對著空氣自言自語,又或是總是能夠聽到有人在和他說什麼話一樣。
這麼漸漸的想著,他又覺得有些困了,眼睛還沒來得及睜開,就在一次沉沉的睡了過去。
一直到天色再一次亮起,溫玖才終於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他剛睜眼就看到了窗外的天光,頓時不適應的又閉上眼睛,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耳邊斷斷續續的傳來了輕柔交談的聲音,兩個溫柔的女聲像是正在說著什麼一樣,溫玖很長時間沒有聽到過這樣的聲音,沒忍住就多聽了一會兒。
「小李,玖玖這都昏了兩天了,還不醒是不是有問題?」
「不應該呀。」名叫小李的人聲音清脆動聽,像是有些苦惱,溫玖聽著有點眼熟,可卻又不敢肯定,隻能艱難的挪動了一下自己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