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疏桐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順便十分手賤地揪了兩根太極白白的尾巴毛兒。
太極敢怒不敢言,隻能委委屈屈地縮在景函的腳邊賣慘。
可惜景函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仲滕與月疏桐的交流上,並沒有注意它的小情緒。
見二人有要事要談,景函端起茶葉蛋就要離開,卻被不高興咬住了袖子,死都不讓他掙開。
仲滕眼神複雜地看著不高興的動作,擺擺手道:“師弟不妨也留下來聽一聽吧,這件事與你倒是也有些關聯。”他轉而對月疏桐道:“金鼎閣都按照師叔說的布置好了,水天一色衣也被無名大乘期的長老重重保護起來,以求萬無一失。“
月疏桐點點頭,朝景函解釋道:“先前在平浪湖底欲對你二人下手的兩人已經確定是魔修,這半年來犯下了不少惡事,如今金鼎閣有水屬性道器法衣拍賣,那魔修中又有一人是水靈根,機會千載難逢,不怕他們不上鉤。”
聽見自己就這麼被劃歸魔修行列,景函抿了抿唇。也不知今生今世還有沒有機會回到那具身體中,若要是回去了,又該怎樣應對這個人人喊打的局麵。
仲滕悄悄覷了景函的神色,反駁月疏桐道:“那衡山君如何我是不知道的,隻是景函仙君與我百多年的朋友,向來身正影直,又怎麼會與魔修為伍、更甚至淪為魔修,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月疏桐笑了笑,不可置否,有意無意地也瞧了景函一眼。
景函若有所感地對上月疏桐的視線,心中一凜。他可沒有忘記月疏桐對他的逼問,甚至連仲滕也察覺過其中的不對勁。
如今他的原身已經被判為魔修,他是不是應該順著台階下去,承認自己的身體被人侵占呢?可若他和盤托出自己無意間重生到他人身上的事情,他們又會相信幾分?會不會仍舊抓他去當仙器爐鼎的柴火?
仲滕與月疏桐開始小聲地敲定拍賣會當日的細節,景函不便多留,帶著茶葉蛋告辭,仲滕神情十分古怪地盯著他懷裏的蛋,仿佛見著了什麼珍奇,卻隻是眼神閃爍著不開口。
景函遲疑了片刻,主動問:“師兄可要吃茶葉蛋?”接著,又把之前對月疏桐說的廣告重新複述了一遍。
仲滕的表情更怪異了,他一邊咬著嘴唇一邊眨眼,廢了好半天功夫才下定決心似的,飛快地拿了一個蛋,生硬地點頭道:“好了,謝謝。”然後轉過頭去與月疏桐繼續話題。
景函很快抱著蛋離開,兩隻粘人的大狗也跟在了他的後麵。
眼見一人二狗下得樓去,仲滕終於止住了當前的話題,突兀地問:“師叔,您真的見過‘景函’了嗎?他真的變成了魔修?“
月疏桐撥了撥桌上躺著的蛋殼,道:“你不也見過了嗎?是不是魔修,你自己看不出來嗎?”
仲滕皺了皺眉,顯然十分不讚同月疏桐的話:“他這麼多年都一直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成了魔修呢?師叔,您不是誆我呢吧?”
月疏桐翻了個白眼,伸出一根手指重重地彈了一下他的額頭,啐道:“怎麼跟你師叔說話的,沒大沒小。”
仲滕嘿嘿假笑兩聲敷衍,沉默著左思右想,他既怕向來剛正不阿的師叔會把“不慎墮入邪道的景函”拿去當柴燒,又不敢想“萬一景函真的‘不慎’奪舍了誰”的後果,實在是矛盾極了。
眼見師叔慢悠悠品完了一個茶葉蛋,另一位更不好忽悠的長輩更是時刻可能回來,仲滕實在是憋不住心裏的想法,旁敲側擊地問:“師叔,您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什麼都沒幹,就變成了另一個人?”
早知道仲滕在糾結什麼的月疏桐聽到這個比喻簡直一口沒嚼完的茶葉蛋都要噴出來,連灌了好幾口茶壓驚,這才裝模作樣地反問:“什麼叫變成了另一個人?”
仲滕抓耳撓腮地想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想出一個自認為不那麼容易看出原型的比方:“就是比如我,一覺睡醒,突然變成了渡劫期,隻是那渡劫期不是我本人的模樣,而是另外一人的。”他欲蓋彌彰地補充道,“隻是假設比方,不是我想這樣啊。”
“當然有了。”月疏桐左右一瞧,確定某不好忽悠的更年期男子不在附近,壓低聲音道,“傳說中的禁術‘奪舍’,不就是如此嗎?”
仲滕的嘴角抽了抽:“師叔,您又逗我玩兒!隻有高修為奪舍低修為的,哪有低修為奪舍高修為的!要不然,這世上人人都跑去奪舍去了,哪還有人費那個力氣修仙呢!”
月疏桐重重拍了一下仲滕的腦袋:“你懂什麼,奪舍之術靠的是法陣發動,隻要讓高修為的修士畫好法陣並加以主持,管你是人是狗,想奪舍誰都隨便,隻不過此法比親自奪舍更加凶險,沒那麼多傻子會平白幫他人做嫁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