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八章 結局
夕陽的餘暉籠罩著山坡，也是很安靜的。
孫寧斐抱著任筱曉坐在清水江邊的蔓堆荒草裏，共同看著夕陽西斜，共同看著水麵波光，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身後的孫寧斐，就連呼吸都變得似有似無，他的臉色蒼白得令筱曉不忍回看，她甚至不敢用力靠在他身上，生怕在哪個她還沒準備好的時刻，孫寧斐就會倒下去，心跳全無。
陪著一個人走到生命盡頭——一個無比摯愛的人，比淩遲還要痛上百倍，殘忍萬分。
孫寧斐卻用力地將筱曉圈在懷裏，說，“我還沒那麼不濟。”
筱曉忍者落淚的衝動，放鬆身體靠了上去。
孫寧斐的身上，永遠帶著獨屬於他的淡淡清香。
孫寧斐看著遠方的斜下的夕陽，喃喃說，“夕陽無限好，隻是……”
“不許說。”筱曉抬起指尖按住孫寧斐的唇。
孫寧斐淡笑，咬住筱曉的指尖過了一圈，道，“我不說。”
這樣簡單的曖昧讓筱曉心疼得直想落淚。
“筱曉，”孫寧斐的臉色更加白，他摟著柔軟芳香的身子，雙眼遠眺天邊的金黃，有些惆悵道，“以後吃不到你做的菜怎麼辦？”
像一個孩子，委屈地說，我以後吃不到糖果怎麼辦？要求低到，讓人滄憫地想落淚。
筱曉卻在笑，“我天天做給你吃。”
“還有你的茶。”
“我煮給你喝。”
“還有下棋作詩，賞花觀雪，雲遊天下……筱曉，還有那麼多事，我都來不及和你一一去做。”
筱曉不敢回頭看他，隻好壓下哽咽微笑道，“是，等我們這次回去……”
“回不去了。”聲音已薄弱到近似虛無。
一句風輕雲淡的話，終於讓筱曉的肩膀聳動起來。
太陽已要完全落下，柯南提著一把軟劍，推開一扇院落的大門。
他曾經的叔叔，已經坐在榕樹下麵的石頭上等著他。
許久不見，柯盡義的雙鬢似乎添了許多蒼白。
但柯南全然不為所動，他的目的，隻是為了殺他。
柯盡義慢慢站起來，看著他多日不見的侄子，眼中出現淡淡的憐惜。“你練好通天劍裏的武功，來找我了？”
“你放心，我沒有練那功夫，但是我同樣能打倒你。”
“一定要打？”
“是。”
“孩子，其實我和你父親……”
“還是等一會兒，你下去和我爹親自解釋吧。”
柯盡義的眼眸瞬間一縮，隨即眉宇間散發出一陣冷寒，掀開長袍，亮出了一對大砍刀。
柯南深吸一口氣，亮出兵刃。
太陽在遠處天山相接的地方沒下。
孫寧斐抬手，輕輕地撫摸筱曉的臉頰，無力地問，“筱曉，你會永遠記得我麼。”
“當然。”筱曉拉著他的手按在自己臉頰上，歪頭靜靜摩挲。她輕聲問，“你會麼，永遠記得我？”
已聽不到回答聲，孫寧斐的手，在聽到筱曉的回答之後，滿意地垂了下去。
筱曉的那滴眼淚，甚至最終無法落在孫寧斐的掌心。
他的手，再也無法抬起；他的眼睛，再也無法睜開。
筱曉流下冰冷鹹澀的淚，抱著孫寧斐還未冰冷的身體，將頭埋在他心口，一字一頓，字字泣血道，“我知道，你會記得我的。即使在奈何橋上，在孟婆湯前，你也是絕對絕對不會忘記我的。”
即使我們做不到相濡以沫，也絕不會相忘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