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七章 後事追憶·惘然
孫寧斐一夜未回。任筱曉等了一夜，卻仍沒等回那個期期盼盼的人。
連一個口信也沒有。
筱曉的心亂如麻。她感覺到一直占據心頭那隱隱不詳的感覺，一點一點成了真。
想到孫寧斐明朗的俊顏，筱曉感到心裏空蕩蕩地疼。仿佛一個拳頭打在棉花上，她的那些擔憂，在圍繞了在她身邊一夜之後，都不知去向。
天漸漸亮了，筱曉看著遠方天空蒼白得令人想要落淚的黎明白，打了個噴嚏。
這時候，是不是該有個人替她加件衣？
筱曉有點想哭，眼眶卻幹涸得像一灘死水。她才知道，對於孫寧斐的依賴，她早已到了無法失去的地步。
她現在隻無比希望看到那張令她怦然心動的臉。
她看到了。
孫寧斐的出現就如同她的意念那般精準。
他坐著馬車回來，同行的還有柯南。
他昏迷不醒。
當車簾掀開的刹那，看著孫寧斐蒼白不醒的容顏，任筱曉就像事先預料到了一樣，連驚訝都沒有，隻嚶嚶哭泣起來。
柯南的眼睛也一直是濕漉漉的。他將孫寧斐安置在臥房，在筱曉的淚眼前，撥開他胸前的衣襟。
男子精壯的胸膛上，赫然印著一個已經發黑的手印！
孫寧斐此時的呼吸，孱弱到幾乎消失。
筱曉捂著嘴，掉下的眼淚如斷線的佛珠，灑了一地。
柯南告訴她，孫寧斐的毒早在雲城的時候就很深很重了，隻是他一直用內力壓著，才勉強撐著。他強撐著一口氣，就是為了帶她回來，與她共度一段時間，並悄悄安排好一切。
柯南沒忍心告訴她，孫寧斐之所以突然毒發，是因為他把十幾年的功力都渡給了他。他希望他報仇，也希望他報仇之後仍舊好好活著。
代替他好好活著。柯南忍著眼眶的酸楚，他實在想哭。
他從沒有如此討厭過一個人，也從沒有如此敬佩過一個人。
筱曉看著床上的男人安靜如孩童的容顏，胡亂地抹掉眼淚，抓住柯南的袖子，像是用力抓住最後一顆救命稻草，仰著臉滿懷希望地問他，“解藥呢，一定有的吧！他一定有救的吧，開玩笑，他那麼厲害，一向那麼厲害，怎麼可能……”筱曉看著越來越悲傷的臉，終於嚎啕大哭。
怎麼可能！為什麼會這樣，孫寧斐，你如此殘忍嗎，要再一次丟下我。在我下定決心跟你相濡以沫一輩子的時候，你竟又一次離我而去？！
為什麼，我是最後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為什麼，你連一個告別的機會都不給我！
筱曉拉著孫寧斐的衣角痛苦，哭到幾度昏厥。柯南看得泫然欲泣，心如刀絞，隻能緊緊摟住筱曉，才勉強讓她鎮定下來。
誰也想不到，一向堅強的任筱曉，在那一天，麵對著那個噩耗，露出了怎樣脆弱受傷的一麵。如同一個脆裂的瓷瓶，有千百道口子在她身體上崩裂開，而那最深的一道，在她的心裏，無法粘貼，永不愈合。
隻有柯南看到了，他看著看著，疼到心裏。為孫寧斐疼，為任筱曉疼。
當他終於認清自己是這兩人中的多餘時，他卻不得不留下來，霸占下孫寧斐的位置，看著筱曉。
——“小柯，我隻求你兩件事。第一，不要再練那個邪功，第二，幫我照顧筱曉。”
“孫寧斐，你的人你自己照顧，老子才不幫你！孫寧斐，你這混蛋，你不許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