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張常明推著吳青出了車站,順著站前街走了二十多分鍾,拐進條小巷,來到一個暗紅色鐵門前,能看見院子裏的柿子樹。

吳青讓張常明敲院門,張常明扣著鐵環輕敲幾下,不一會兒,裏麵問“誰呀?”一個女人聲音。

“吳青,嫂子,怎麼不裝個門鈴?”吳青大聲回一句。

“哎呀!是青山回來了,門鈴也得花錢不是……哎,你真讓狗咬了?我還不信,這還真是狗咬了呂洞賓呀。”一個中年女人開門看見吳青坐著輪椅,憋著笑還顯出很關心的樣子。

吳青苦著臉:“嫂子,這是汽車翻了,不是狗咬的,準是陳師兄編排我,看我回莊裏告他一狀。”

“告你就告,反正老不死的是怎麼也看不上我,不怕多條罪。”一個中年男人走出來,把吳青推進門。

張常明跟著進了院子,小院子不大,正麵是四間屋子,右麵有兩間配房,左麵兩間看起來像是衛生間,一顆柿子樹高過房簷,地麵鋪著青磚,磚縫裏擠出一股股青苔,綠的要滴水似的。順牆根擺了一圈兒花盆,種滿了花花草草,反正張常明也不認識,就覺的進了院子,清清涼涼的,一點暑氣也沒有。

“青山叔來了?是讓狗咬了嗎?打疫苗了嗎?讓我看看……哎,這是誰呀?”張常明正打量這院子,一個十八九歲的姑娘叫著跑出來,看見張常明,問吳青。

“芊芊在家呀,這是出點兒車禍,別信你爸那破嘴胡說。他是張常明,送我回來的。這是陳老師,陳夫人和陳大小姐。我這是遇上車禍了,不是狗咬的,芊芊別瞎傳了啊。還得麻煩陳哥送我回莊,順便把張常明捎到火車站,讓他回去。”吳青把人都介紹了一遍,又強調了一次腿沒被狗咬,就急著回大道莊。

陳大小姐穿條白底蘭花的花裙子,白短袖上衣,腳上趿拉著一雙卡通拖鞋,圓潤的腦門下一雙大眼嵌在深深的眼窩裏,上下打量著張常明笑。

張常明說:“我知道你笑什麼,對,我就是數學書裏經常出難題的那個小明,這兒有小紅嗎?”張常明很惱火自己名字裏有個明字,最不願意別人叫他小明或明明,尤其是學生,一知道自己名字裏有明字,看表情就知道心裏在想數學書裏出難題的小明。

陳大小姐的心思被說破,有點不好意思的扭頭看別處。

“我這兩天學校值班,真走不開。”陳老師說著看向那位陳大小姐。

陳大小姐扭扭身子,歪歪頭:“約好了同學聚會。”

“你就是不願見你爺爺。青山,你就多住幾天,咱倆有一陣子沒見了,好好聊聊。”陳老師說。

“還是早點兒回去,這腿腳太不方便。要不還是張常明再多送我一段兒吧。”吳青看著張常明。

“行。”張常明一口答應下來。這一路過來,長了不少見識,看了不少風景,心裏正高興著呢。

見吳青堅持要走,陳老師也不再挽留,隻說:“早點回莊讓何仙姑給你治治,比外麵醫院好。”

陳老師名叫陳潛,是大道莊陳莊主的兒子,川西縣一中的曆史老師;妻子姓李,是一中的化學老師;女兒芊芊,是南都大學大一學生。大道莊的人進出山時有在陳老師家落腳休息的習慣。

吳青和張常明兩人在陳老師家吃過午飯,出來攔了輛出租車。吳青和司機師傅說了去大道莊,司機師傅多看了吳青兩眼,和張常明一起把吳青扶上車,放好輪椅,一路向西開去。

出了川西縣城,汽車在一條山穀裏穿行,車上三人都不說話,張常明覺得是在是有點悶,就沒話找話:“師傅,您知道大刀莊怎麼走嗎?”心裏卻想:什麼大刀莊?還紅纓槍莊、火箭炮莊呢。大概在他心裏火箭炮是最厲害的武器。

司機師傅說:“知道!別處不敢說,這川西縣沒有不知道的。你們是來治病的吧?”張常明一問,司機師傅嘴巴閘門打開了,“沒聽過吧,有詩為證:大道莊,神仙莊,烏龜浮在水麵上,烏龜背上種禾秧,神仙住在龜*兒上,有病有災不要慌,神仙來給解災殃。”

吳青聽完不高興地說:“我聽說是這樣的:大道莊,神仙莊,葫蘆漂在水麵上,葫蘆肚上種禾秧,有了病痛不要慌,葫蘆嘴兒上神仙幫。”

司機師傅也不抬杠,好像天底下司機師傅都愛聊天,脾氣都好:“啊,差不多,一樣兒,反正就是說大道莊裏有神仙。什麼烏龜、葫蘆一個意思,就是個地形。不過有個規矩你們要知道,那兒看病不要錢,不管是誰。可再者說了,誰還不留下點禮物禮金什麼的謝謝人家。……很快,用不了一個小時就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