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紀人一邊小聲勸袁聞野,一邊把人往化妝室這邊推。袁聞野忍不住衝她發火:“你又不是沒看到,是他先動手的!你看看我的臉!”
經紀人壓低聲音:“行了,你又不是新人,非得鬧出點新聞來才高興?”
方軼楷有自己的化妝室,但也跟其他人的隔得不遠,袁聞野見他在門口站著,迅速低頭和經紀人一起走了進去。
孟存汝還在外麵待著,似乎是幫著在處理傷口——袁聞野“打星”的稱號不是白拿的,年紀雖然大了些,揍揍這些沒受過培訓的小青年還是綽綽有餘的。
那男演員的鼻血止不住,孟存汝便帶著人重新往方軼楷的化妝室這邊來了。等人走近了,方軼楷才發現他就是下午跟崔耀一起送孟存汝上樓的那個。
王璨仰著頭的模樣有些蠢,迎上方軼楷的目光時還挺不卑不亢的,一直到被小季按坐在了椅子上,拿著紙巾給他擦拭血漬了,臉頰才開始微微有些泛紅。
方軼楷看著鏡子裏的人影,心像是開始發酵的葡萄,鼓脹、破損,流出渾濁的液體。
小季處理起這類鬥毆引起的傷口十分得心應手,很快就把血止住。王璨低低地說了聲謝謝,起身要往外走,孟存汝欲言又止,到底沒出聲。
冬日的晴天陽光也並不猛烈,落在身上,又在腳下拖出長長的影子。
王璨走了幾步,直接把戲服和帽子都脫了,換上自己衣服,背好包,大步朝著下山的路口走去。片場的工作人員顯然愣了,但也沒什麼人阻止。
一片火熱忙碌中,這麼一個孤零零的人影獨自向著山下走去,無端地就有些寂寥。
王璨知道自己太不成熟了,太衝動了,但要他再待下去,那簡直就是煎熬。
他裹緊外套,鼻尖凍得通紅,路上遇到車子經過,招了幾次手都沒能攔下來,隻好繼續徒步往前走。
手機也摔壞了,恐怕還真隻能一路走回酒店了——想到酒店,他突然又想到,自己現在罷演了,那酒店……也不好繼續住下去了。
正想得出神,身後有車喇叭聲響起。王璨往路邊讓了讓,那車卻越開越慢,在他身側停了下來。
銀色輝騰的車窗緩緩降落下來,露出孟存汝帶著點微笑的素淨臉龐:“回酒店?我捎你一程吧。”
王璨猶豫片刻,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老吳和小季幾乎同時都微微偏頭,在後視鏡裏打量了他幾眼。
王璨幹咳了兩聲,見孟存汝一直安安靜靜地坐那不吭聲,忍不住道:“你……剛才謝謝你了。”
孟存汝回了句“不客氣”,然後就又無話了。
王璨並不是個多話的人,但現在形勢不如人,就覺得這十幾分鍾的沉默路途特別的叫人難以忍受。他又不願意主動打破僵局,隻好死盯著窗外光禿禿的樹木看。
平整的盤山公路像是匹棉布,鬆鬆垮垮地纏繞著山體往下,他看著窗外飛揚的塵土,有一瞬間甚至覺得靈魂脫離身體,飄浮在了半空中。
假如在這時往下俯視的話,看到的應該就是狼狽的自己,和故作平靜卻等著獵物入籠的女金主吧。
崔耀有關潛規則的那些話語在耳邊回蕩著,又是尖銳又是清晰。
車子到了酒店門口,規規矩矩地停了下來。
王璨握住車把,孟存汝依舊沒有開口,他回頭看她,她便也跟著露出淺淺的笑容。
王璨又坐了回去。
孟存汝愣了下,老吳就跟什麼都沒看到似的,小季出於自家老板的安危考慮,拿餘光掃視著這個舉動詭異的大男孩。
“我不是alex那種人,你死心吧。”王璨盯著小季自副駕駛座上露出的那半個後腦勺,聲音僵硬地說。
孟存汝的表情有了一瞬間的呆滯,然後才是僵硬和尷尬,“……alex是哪種人?”
王璨被她的“明知故問”激到,沒好氣地說:“裝什麼傻,你以為有錢就什麼都能買啊——alex願意賣,不表示我也願意。”
說完,猛地拉開門,利索地跳下車。
孟存汝張口想要解釋,當然已經來不及了,手都伸到車把上了,又放了下來,苦笑著搖搖頭,向老吳道:“算了,回天娛吧。”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i姐的地雷~
艾瑪我隻是想寫&%#¥%……越寫越長是怎麼回事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