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時分,一輛掛著海軍拍照的勇士飛快地開進了軍醫大學校園,直奔東南邊大院。大院內花圃中種滿了碧綠色的植物,柏油路兩旁的綠油油的梧桐樹隨著春天和煦的風輕輕搖晃,一輛輛軍車整齊地排列在樓前的停車場內,一幢6層高的白色教學樓在院子中巍然聳立。勇士過了院門而不近,繞過去停在樓的後方,僅僅露出一個車頭的位置,軍綠色的車身隱在樹蔭下,並不顯眼。
沒多久,薑婉婉慢慢地走出教學樓,陽光毫不吝嗇地從高處灑下,穿過梧桐樹的樹枝,陰一塊晴一塊的打在她精致的五官上。她抬起頭,用手擋著眼,望著天空明晃晃的春日,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那慣有誌在必得的笑容。她習慣性地甩了甩額前的小碎發,背著包大步朝前的離開,步子雀躍,掩不住喜慶。
沒走出幾步,薑婉婉迫不及待地從包裏掏出手機,熟練地撥通那個號碼。
電話接通得很快,低沉的聲音從那頭傳來,“喂!”
“你晚上有空嗎?”
“你忘了自己昨天已經約了我?”
“我有好消息要告訴你!”
“你懷孕了?”
“呸!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你讓象嘴裏吐出狗牙來給我瞧瞧!”
“不管狗嘴象嘴,沒有蛀牙就是好牙!”薑婉婉忘了有多久他們沒這麼抬杠了,說起來倒是挺懷念的。她高興地原地轉了一個圈兒,然後接著大步朝前走,“今晚見,我等你!”
坐在車裏的人握著電話,遠遠看著陽光下那抹微笑,這麼耀眼。極少見她的快樂並沒有感染他,他的蹙緊的眉心沒有絲毫鬆懈。
“報告!”
一聲洪亮的聲音,讓坐在寫字台前的賀航嶽抬起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目光落在穿著白色軍裝的宣嘉言,意外的愣住,然後笑著衝他招招手:“嘉言,什麼風把你吹這來了?趕緊進來!”
“聽說今天賀叔叔破天荒招錄入室弟子,特來看看!”宣嘉言直直走到寫字台前,桌上擺滿了文件,唯獨貼著兩寸照片的那份直直撞入他的眼中,或者心裏,“你說的就是她?”
除了她沒有旁人,這麼多文件裏,卻隻有她一人的資料被留下。
“對!”賀航嶽拿起薑婉婉的履曆在手中豪氣地彈了彈,“學院這邊終於靠譜一次了,這小姑娘的確不錯。早前筆試成績排第一,我還不留意,以為也就是個高分低能的考試型學生,沒想到啊……沒想到……”
“沒想到什麼?”賀航嶽說得起勁兒,宣嘉言聽得就越難受。
“這小丫頭還真是有備而來!”賀航嶽從文件中抖摟出來一份長長的麵試題,“你看看,你看看,多麼傲人的成績!”
宣嘉言知道這是賀航嶽根據日後海軍心理醫生工作需要親自擬定的試題,別說前來報考的學生從沒有過關的先例,就是很有經驗的臨床心理學醫生也未必能通過。
可是,薑婉婉卻拿下了87的高分。
“所以,您決定錄取她了?”
“為什麼不?”賀航嶽越說越感慨,言語中止不住對薑婉婉滿意之意,“多難的遇上這麼有潛質的學生,求之不得!”
“賀叔叔,如果我說她不合適呢?”宣嘉言涼涼的語調猶如給興奮的賀航嶽當頭一盆冷水。
“為什麼?”賀航嶽沒想到宣嘉言會提出這樣的質疑,他收起滿心歡心,睿智的目光看著他,“你認識她?”
宣嘉言不經意的抬頭,目光正好和賀航嶽的衍生碰撞到了一塊兒,他不緊不慢的低頭避過,放在膝蓋上的手指故作鎮定地敲打著,聲音平穩地說道:“認識,不熟!”
“小子,你瞞得了我?”賀航嶽拿起手中的稿子當頭就給宣嘉言不輕不重地敲下去,“她是你喜歡的姑娘吧!”
“既然知道,那您應該知道我不同意的原意!”任憑宣嘉言再怎麼處變不驚,也逃不過軍中首席心理大師的目光,他氣餒的泄了一口氣,“而且她不會遊泳,她不適合……”
賀航嶽眼中也同樣閃過一陣迷失,良久才慢慢找回聲音,“你拉找我,她知道嗎?”
宣嘉言搖搖頭,不能讓她知道,她是那麼迫切地想要隨他一起。
“心理學不比其他專業,不是勤奮,不是天分就能有用的。還要有心,心理學家若自己都沒有心,還談什麼給別人看病?”賀航嶽坐回椅子上,語調緩慢的說著,“看得出來這小丫頭下了不少苦工,你是不是應該先跟她商量下?”
宣嘉言沒有說話,堅定的目光裏有了幾分動搖。
“嘉言,我知道當年的事兒在我們大家的心裏都留下不少陰影。”賀航嶽走過來,輕輕地拍了拍宣嘉言的肩膀,“回去好好想想,跟她好好談談,最後如果還是決定放棄,我會尊重你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