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醒了,如果可以,我真想狠狠地抽你兩個耳光。明曜從沒這麼失控過。他抱著你燒焦的身體哭了幾天幾夜,為了讓你複活他竟然耗費千年的魔力把你的靈體拉了回來,為了讓你恢複亮麗容顏,他與龍奪蛋,到現在還生死未卜。你真的該死。”旗越說越激動,一雙手狠不得把冰之雪碎屍萬段。

“嗬嗬嗬。”冰之雪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死了幾回,又複活了幾回。

時間一天天過去,旗一天比一天更擔心。隻有冰之雪是一幅漠然的樣子。經曆了那麼多,什麼情,什麼愛,什麼生,什麼死,都該淡化了。

慢慢地把身上的繃帶拆解開,露出的卻是醜陋不堪的燒焦似炭的皮膚,輕輕一碰,竟然還有些炭末掉了下來。要有多惡心就有多惡心,看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冰之雪厭惡地轉過頭,不再看。

旗有一天沒一天的來,冰之雪也不甚在意,反正燒她都燒不死,還怕餓死嗎?

當冰之雪能慢慢學步的時候,鐵門被人用力撞開了,沒錯,是撞,冰之雪驚愕地看著明曜搖搖晃晃地出現在麵前。衣裳不整,頭發淩亂,紫色的眼眸布滿血絲,那天下無敵的俊臉慘白如紙。右手上的劍還滴流著未完全冰冷的血,左手拿著如藍球大小的金色圓球,表麵還有些許血絲,應該是母龍剛生下的龍蛋。

他站在門邊,臉上看不出是什麼表情,說話也無悲無喜,有的隻是平淡,“把它塗在身上,就能讓你恢複原來的樣子。”

“不必了。這樣挺好。”冰之雪同樣是平淡無奇地道。

“乖塗了它。”明曜竟然用上了哄人的語氣。

“你真的希望?”冰之雪淡淡地問。

“是的。”

“那好吧。”應答著明曜,冰之雪一步一步地挪近,接過龍蛋,然後用盡力量,把明曜撞擊到鐵門上,身體的超負荷透支,他完全沒有反抗之力,“哐當。”不單是劍掉到地上的聲音,還有冰之雪把龍蛋砸到了地上。

“你。”明曜滿眼怒氣地瞪著冰之雪,一個激靈,竟然被冰之雪打昏了。

冰之雪惋兒一笑,隻是現在模樣笑起來讓人毛孔悚然,“我不再欠你的情。”趴在地上,艱難地把蛋清塗在明曜受傷的地上,特別是後背,那三道龍爪抓的血痕,幾乎刺穿他的身體。

“冰之雪,你。”聽到響聲,趕過來的旗,震驚地看著冰之雪,黑漆漆的手慢慢地給明曜塗擦龍蛋清。

好一會兒,確定沒有遺落的地方後,冰之雪才緩緩的站起,風淡雲輕,道:“交給你了。”

旗不知道該說什麼,小心翼翼地抱著明曜,走出黑屋。

又過幾天,明曜和旗都沒再踏進黑屋一步,仿佛忘了她這個人一樣,同時也忘了鎖鐵門了。這就給了冰之雪離開的機會,待身體差不多能行走時,冰之雪蹣跚踏出了鐵門。隻要再走一步,她就能離開了。然而,差之分毫,失之千裏,那一步,冰之雪還是沒有機會踏出去了。

因為,明曜正堵在門囗。

“你?”對於明曜的突然出現,冰之雪有些驚訝或有些了然,或許她想過明曜還會來,隻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而且還是她想逃離的時候。

“母龍每千年才生產一顆蛋,你浪費了一顆,得再得千年。”明曜麵無表情地說,一點都沒有感激冰之雪為他塗上蛋清。反而對著旗冷冷地道:“鎖了。”

鎖了?冰之雪還沒弄清楚這兩個字的意思,就見旗拿著粗大的鐵鏈進了來。

原來,鎖了,並不隻鎖的是鐵門,她有她的人生自由。冰之雪苦澀地笑了笑,並不反抗。

日夜交替,春去秋來。

“一千年了呀。”沙啞卻不失年輕的聲音,波瀾無驚地歎息。

“你怎麼老得這麼快呢?”千年的相處,她與旗竟然成了朋友,隨意打趣不在話下。

“是啊。一千多歲了,還能不老嗎?”蒼老的聲音歎道。“你還不原諒他嗎?”

“原諒?都不恨了,又哪來的原諒。”冰之雪揪著金發,一千年,她竟然不像不旗那般的老態龍鍾。

“我的大限將致,陪不了你多久了。真的想看到你們別再折磨對方了。”旗有些傷感地道。

“嗬嗬,一千年的,該折磨的都折磨了,該放下的也是時候放下了。”冰之雪不為所動,心已無波無瀾。

“終究是遺憾的。”

“或許吧。”

“冰之雪,再重來一回,你會怎麼做?”

“要是能再重來一回,我不會再認識他。”

“其實你還是放不下他的。”

冰之雪想了想,“或許吧。”但又如何,他隻會是她心裏的一道風景。

“一千年的時間,你們都化解不了之間的怨恨,真不知道該怎麼說好。”

“就這樣唄。”

接著,兩人都沉默了。些許,見冰之雪還沒有話說,旗搖了搖頭,走出了黑屋。不一會兒又回來了,隻是手裏多了樣東西,龍蛋。

“他給的。”冰之雪有些詫異,剛才他一直在聽?

“是的,他說,一千年,都化解不了你對他的怨恨,他決定放了你,條件是,你要恢複從前的樣子。”旗說完,把龍蛋放到冰之雪的麵前。“他走了,等你的新皮膚長出來後,你身上的禁錮就會自動解除的,那時,你就可以離開了。”

“謝謝。”冰之雪淡淡地道了聲。

“我會轉達的。”旗知道她要謝的是誰。“這是我最後一次來看你了,之後的路,你自己保重了。”

“好。”冰之雪知道旗說的最後一次,是他有生之年的最後一次。“再見。”

“再見。”旗還是有些遺憾的,要說最先他確實是想殺了冰之雪的,可現在,他真的希望她能和明曜和好的。或許他們的生命比他都長,可再長,又能有幾個一千年來浪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