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 金蟾疏落赤子心(下)(3 / 3)

“你再這樣走下去地上都要被你磨出洞了。”夏枯草閑閑地靠在床榻上,看木藍焦慮地在自己眼前晃著,隻覺得很是好笑。

他身上的傷還沒有好,是以整天在床上不是吃就是睡,閑適得緊。這木藍又是被人服侍慣了的主,每天被夏枯草吆來喝去的,更多了幾分可以抱怨和愁苦的地方。每每要發作的時候,夏枯草總會一臉無辜地開始裝可愛和撒嬌,令她無力招架。

這個詭計多端的男人就是吃定她了嘛!

“你不要管我啊。”木藍瞥了一眼懶懶地歇著的夏枯草,心想你的生活起居吃喝拉撒哪個不是老娘伺候著還要管老娘發泄苦悶。

“真想你爹的話,不如我們回去看看也好?”夏枯草打了個嗬欠,提議道。

“不要。”木藍別扭地說道,語音帶著點含混的拒絕卻又有點企盼,“你不是說我們在旁邊坐山觀虎鬥就好嗎?”

夏枯草想了一下,遲疑道:“你不是說你爹或許挺不過……這一陣嗎?你不回去不要緊嗎?”

“大概……如果不施用術法的話,大概能撐得久一些。”木藍憂傷地說道,語氣中並沒有十足的肯定。

“那不如我們回去好了。”夏枯草看出她的擔憂,堅定了許多。

木藍猶豫半晌答道:“可是我害怕。”

不用說明自己害怕什麼,她知道夏枯草應明白。夏枯草盯著眼前這個委委屈屈的小婦人,口中一聲歎息,招招手說道:“過來。”

木藍依言坐了過去,然後被他攬在懷裏。

隻聽得夏枯草的聲音沉悶地從頭上響起:“藍兒……若是你沒有見到你父親的最後一麵,會怪我嗎?”

懷裏的人沉默了許久,久到讓他的心髒發疼。

過了好久才聽見她說道:“不會,因為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錯,隻是造化罷了。況且父親隻是化成了龍,不是死了,總還是有相見的機會。比起這個,我更怕他不會原諒我。”

“他不會怪你的。”夏枯草安慰著,篤定的話讓木藍安心了許多,雖然知道這種事誰也無法十分確鑿地說出來,然而從他口中聽到,就會讓她感到莫名的信服。

“隻要你做得足夠出色,他會以你為驕傲。”夏枯草溫柔地撫摸著木藍的頭發說道,“我不會辜負你給我的契約,我會讓整個天下臣服在你的腳下。”

深深的一吻,像是約定,像是牢不可破的承諾。

薊州城內,人心惶惶。

地榆和紫蘇已經不在玄參身側徘徊了,一方麵是紫蘇覺得在皇上,尤其是落魄的皇上身邊留著,絲毫不留意就有被殺死的危險,另一方麵則是因為匆忙逃竄之間難以隱藏紫蘇的身份,若是被玄參發現紫蘇就是白梅,又免不得有殺身之禍。

當然以上都是聰明的紫蘇想出來的利害關係,地榆那愚笨的腦殼就是想破頭也是想不出這些深奧的關係的。

在他看來其實國破不破並沒有所謂,他能安居樂業才是正經,至於現在,隻要他能保住自己一條小命留待日後東山再起,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至於為國捐軀,自然是想也沒想過。

雖然紫蘇對他說過什麼奪天下的言論,他聽說這樣有可能挽回木藍的心還是心動了一下,然而看見寒光閃閃的大刀,感受到撲麵而來的血液的氣息時,他不禁嚇得魂飛魄散。紫蘇看見他這模樣也隻能倍感無奈。

“你這個樣子,隻是因為你沒有足夠強大。”紫蘇認真想了三天,終於茅塞頓開。

“可是我本來就不強大,也沒有魄力……”地榆坐在柴垛上,一臉頹喪,撓著頭道,“我不聰明,從小習武也不多,我以後隻是想做一名商人,沒有想過舞刀弄槍……”

“那你從現在開始想。”紫蘇一臉認真地望向地榆,打斷了他的話。

“光是想又有什麼用呢?”地榆苦笑了一下,反問道。

“有我在的話,就不隻是想想了。”紫蘇眼珠轉了轉,說道,“來,把眼睛閉上。”

“幹什麼?”地榆呆呆地問道。

“叫你閉上就閉上嘛!”她帶著點驕縱說道,神情間倒是和木藍有幾分相似。

地榆看著她嗔怒的模樣,一時之間竟是癡了,隨即紫蘇一掌打在他的頭上,笑罵道:“呆子,看什麼看啊!”

紫蘇打得並不重,他卻感到十分疼痛,害怕紫蘇再打他,他隻好乖乖地閉上了雙眼。

紫蘇看著眼前的男人,嘴唇上掠起一抹頑皮的惡作劇神色,然後湊上去,在地榆的嘴唇上淺淺地印下了一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