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見愁這樣做,看起來就像是故意的和惡意的一般。
“見愁,我勸你不要如此不識相。”淩霄身上散發出陣陣殺氣,顯然是因為見愁突然的偷襲而感到憤怒萬分。
從前見愁使性子,她都是極力容忍,一味勸說自己他心中總有一道跨不過的坎,等到他想清楚事理事情便會好轉,沒想到見愁的暴躁性格愈演愈烈,這樣下去她便不能坐視不管。
甚至於,因為自己的脾氣,可以對她動手,這已經挑戰到了她的底線。
“我隻是警告你,”見愁的語氣也帶著惡狠狠的怒氣和滿滿的威脅,“你沒有資格評論我,也沒有資格教訓我。”
說完這句話,他揚長而去,而他最後的話令淩霄莫名呆了一呆。
這樣的話,的確像是一個獨斷專橫的帝王能夠說出來的不是嗎?
雖然未免過於剛愎自用,但畢竟是她沒有看錯人。
左手捂著臉上的傷口,傷口並不是很深,隻是擦破了一點皮,風一吹血就止住了,看起來見愁的手法很是精準,真的沒有想讓她臉上留疤。
不管怎麼說,她和他是名義上的未婚夫妻,亦有過夫妻之實。
可是看他現在這個樣子似乎對自己情意不滿,是不是應該先下手為強和他訂立下契約以免事態有變呢?想到這裏,她的眼中掠過一抹陰鷙。
見愁一回到營房之中便倒在榻上,他已經無法控製自己心中洶湧的懊悔和痛苦。
他終於能夠承認,他喜歡過子苓,並且對她懷著太深的愧疚。
半夏的離開令他學會了仇恨,子苓則是讓他明白了後悔。
她們都是很好很好的女子,可是他,卻是個很壞的人。
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所有的罪孽推到自己的哥哥身上,然後任性地施加著自以為正義的報複,他一直是如此自私的人。而現在蒼術也是杳無音訊,也不知死活,想必下場並不會太好。
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著深愛自己的人,他到底是有多混蛋啊……
子苓對他的所有關心和愛慕,他都看在眼裏,明明被打動,明明堅信著自己一直會冷笑的心也因為那少女明媚如春日的暖陽的微笑融化,他的一切邪惡和虛偽在她的澄澈雙眼中無處遁形,因為畏懼她身上這種讓自己感受到自己的黑暗的能力而封閉了自己已經幾近動搖的心,卻在永遠失去她的時候明白了自己一直以來都是錯的。
他喜歡她,從很早開始就喜歡,他喜歡她身上的純潔無暇,喜歡她的毫不矯飾,喜歡她素麵朝天時向他微微笑的美麗樣子,喜歡她在自己懷裏安靜地紅了臉的可愛模樣,她讓他想起最初最純最幹淨的那場戀愛,在他穿越了無數風月場和脂粉來回之中,她是讓他平靜下來的一泓泉水。
然而他不相信自己動搖了,不相信自己喜歡了,不相信自己除了半夏還會喜歡上第二個人,所以拚命為自己尋找借口為自己掩飾,告訴自己她不過是獵物。
那隻刺入她身體的峨嵋刺,他再也沒有拿起來過。
他好像能感受到她發燙的血液灼燙著他的手心,然後一把火燒到他的心裏。
那個時候他才明白,感情是最不能用理性言說的事物,無論說過什麼不可能去愛,也總是有可能淪陷在無邊的感情漩渦之中。
感覺到胸口傳來的一陣陣悶悶的氣息,他緊緊捂著臉,好像有溫熱的液體從指縫中滲出來。
懷裏是她為他求來的一個平安符,那個時候她笑靨如花,他亦笑得真心且開懷,卻要騙自己說自己天生演技高超,真的是天真的騙子。
他想要扔,因為它讓他想起她,然而最後卻還是收在了自己胸口,任它刺痛心髒。
畢竟,他的身上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去懷想她的東西了。
不像是半夏,半夏離開以後,他的周遭依然存在著她生活過的痕跡,讓他留戀也讓他痛苦。
而子苓隻是一朵,第二天凋敗了也不會記得在哪裏曾經盛開過的蓮花。
如果不拚命把她記住,她好像就會像一陣雲煙一樣從他的記憶裏慢慢變得模糊一般。
拚命去記住令自己痛苦的人,這就是盲目的愛情。
薊州城附近的一片丘陵之中,一個相對避世的小村之中,夏枯草和木藍也有了自己的一片安身之所。
木藍雖然很是記掛木家的情狀,又擔心著自己的父親會不會因為戍守薊州城而過快地化龍歸去讓自己見不到最後一麵,更忐忑著父親會不會責怪自己,每天都過得鬱鬱不樂。
夏枯草自從和她有了契約之後,更顯得和她默契起來,不消木藍說起自己內心的愁苦,夏枯草已然和她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