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叁 了卻恩怨意拂袖(中)(2 / 3)

整個過程就好像是戲法一樣,門鎖依舊完好如初,但是門卻開了。她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又用自己的手揉了揉眼。

門真的開了。

還沒等她想清楚這個時候是應該驚恐地尖叫還是驚喜地籌劃逃跑的方式,一個人影便撲了進來,把她緊緊抱在懷裏。

緊緊抱著她的人正是決明,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這是怎麼一回事,就感覺到他的眼淚落在她的頸上。他抱她抱得太緊,帶著劫後餘生的狂喜,令她有些喘不過氣。

縱然如此出乎意料,她還是清楚,能在一瞬間開鎖的人絕對不會是決明。

他們撞上的這位貴人,正眼中不含任何感情地望著緊緊相擁的兩人,沉聲道:“快點走吧。”

她聽見這冷冰冰的聲音不禁愕然抬眼,看見一身黑衣夜行裝的男人在門邊望著他們,她一瞬間想要驚呼出口。怎麼會是他?

蒼術望向這對情侶的眼神中帶著隱忍的落寞和羨慕,所有的感情被他冰封在眼底,不露聲色。

木藍看著幽蘭和白梅有說有笑,仿佛把她當做空氣一般視而不見,心裏莫名地有團火在燒。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她看見白梅那張臉就是礙眼,恨不得把這個小姑娘撕碎,讓她永遠不能和幽蘭說話。如今幽蘭的所有溫柔所有狡詐所有玩笑都是屬於白梅的,她木藍不過是一個多餘的人。

是啊,人家共事了那麼久。她隻是在繭做客的一個萍水相逢的路人,幽蘭對她所有的好不過是對賓客的禮遇,和她又有什麼關係了?

臉上被蒼術打過的地方還隱隱痛著,她更覺委屈。這時她才想起,自己所有的狼狽都被那個叫蒼術的男人看去了,不由忿然回頭尋找那個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冰冷氣息的男人,卻驚訝地發現他已經無聲無息地消失了蹤影。

那麼她呢?是不是也應該從這裏消失呢?

有些失魂落魄地望向幽蘭,卻不想他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而不是在他懷裏蹭來蹭去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少女身上。那麼深的眼光,讓她不由呆怔住。

白梅在說個不停,她已經沒有興趣聽她說些什麼。她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他也沒有興趣。

他和她就這麼隔著白梅,遙遙相望著。他的眼神裏帶著若有所思和深邃內斂的光,仿佛要把她吸進去一般。

有那麼一瞬間,她仿佛覺得自己是懂他的。

他的目光讓她坦然,她不是看不到自己對他的依賴,也仍是一遍遍對自己說著不可能。她有丈夫,他有愛侶,那些莫須有的依賴和自以為是的保護,隻不過是生命裏的小小插曲。

無論是不是愛情,都要一刀斬斷。

玄國的雨仍舊下個不停,馬不停蹄地往茂州趕著,玄參覺得自己的心快要被焦急燃燒成灰燼。

子苓在他懷裏莫名地昏倒,隨行的大夫也看不出什麼毛病,而她除了隻是無論怎麼都叫不醒意外別無異樣,呼吸脈象再正常不過。

然而令他憂心忡忡的並不隻有這個。

方才木筆一臉沉痛地對他說父皇出事的時候,他仿佛覺得天一下子塌了。

木筆沒有解釋為什麼自己會在一夜之間出現在邊境,玄參亦無心問及。此刻他心裏所想,隻是趕快趕到父皇身邊。

木筆的悲痛表情依舊在他眼前揮之不去,他身體搖晃著,耳中嗡然作響,木筆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縈繞不絕:“……殿下還請做好……登基的準備。”

做好登基的準備,意思就是父皇很有可能活不下去了。

聽聞空青聯合玉竹王爺刺殺父皇的時候,他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嚎啕大哭起來。

都是他的錯!他是個不孝的兒子!他一定要娶空青,他被玉竹王爺蒙蔽,被空青偽裝的溫柔和純真蒙蔽,他成了引賊入室的逆子。而父皇出事的時候,他又偏偏不在身邊,木筆沒有多說父皇的情況,但是他從木筆的痛苦表情中看出情況絕不會太好。

從邊境到茂州,少說也要十餘天,父皇定然是撐不過十幾天的。

若是父皇還有一線生機,木伯伯都不會說讓他登基的話的。

這話一出,已經等於宣判了他見不到父親最後一麵。

看出他的魂不守舍,木筆悄悄地屏退了眾人,留太子一人在車中。而玄參固執地抱著子苓不肯撒手,是以木筆雖然想要把久別重逢的女兒安置在身邊照顧,依然順應太子的心意把她留下了。

僵硬地抱著昏迷的子苓,他的心皺成一團,很疼很苦。他生澀地把自己的臉貼在她溫暖的臉龐上,無助地喃喃道:“我該怎麼辦……蓮兒……都是我不好……我再也見不到父皇了……蓮兒……蓮兒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一向識大體的皇太子,此刻隻是拚命地想在她的身上汲取一點溫暖,像個無依無靠的孩子一般。

他好恨!他恨空青,那個心機深重的女子。她顯示勾結玉竹王爺博取了他的同情心,利用了他的忠厚,就這麼不聲不響地進了宮。他本以為她對他毫無惡意是因為她若是要對他下手已經有許多機會,然而他又怎能想到,她的隱忍不發是為了更致命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