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苓……”夢囈一般,幽蘭聽見蒼術的口中含混不清地喚著。
“沒想到你也會動情。那小姑娘有什麼好?連見愁那家夥都快栽進去了。”幽蘭聽見蒼術的呻吟,錯愕片刻,手下卻不停,把傷藥通通抹在對方身上,一副事不關己的敷衍模樣。
“不要……苓……”蒼術嘶啞的聲音痛苦不堪,依舊是昏迷中的囈語。
幽蘭盯著蒼術蒼白的麵龐看了半晌,最終眼光落在緊皺的眉頭上,重重歎了一口氣,咬牙道:“就幫你一次,你現在還不能死。以後記得還我這個人情。”說著奔出房間直奔見愁的宅子而去。
子苓從感到一陣心慌後便心神不寧,直到看見見愁從外麵歸來,她鬆了一口氣,迫不及待迎上去,竟一眼便望見他肩膀上流血的傷口。她禁不住驚叫一聲,冰涼的小手撫上他肩膀,焦急地問道:“怎麼弄的?又是那些黑衣人?”
“不是。”見愁有點虛弱一般淺笑,卻不與她多說。
“你……你心情不好麼?很痛麼?”敏銳地感覺到見愁身上的陰鬱,子苓關切地問著。
“不……沒有心情不好。也不是……很痛。”語氣帶著淡淡的敷衍,眼中的恍惚令子苓莫名心中著慌。
“我……我去打點水來。”子苓心下一沉,她隱約感覺見愁身上發生了什麼事,而見愁決意瞞著她,這讓她不由感到難過。然,令她更心痛的是,見愁身上源源不斷地散發的那種哀傷和隱隱綽綽的絕望,這是她不熟悉的見愁。他一直那麼自信那麼處處展露鋒芒,而現在的他的頹然和失神的模樣讓她心驚。
她不知道,她的感覺越發敏感,曾經隻是敏銳的五感讓她看清周遭環境,而如今她能感受到人心的積極和消極,他的歡欣他的痛苦他深藏不露的那些沉重感情。她隻看出他背負著許多,然而那些沉重的擔子隻是隱沒在黑暗之中,令她看不清楚,又帶著沒有安全感的恐慌。
她甚至感覺,她隨時有可能,失去他。
子苓取了熱水和幹淨的毛巾,褪下他的半邊衣裳,看著他肌肉堅實的肩膀,臉上微紅。這是她第一次看見見愁裸露的胸膛,雖然之前見過蒼術的身體,然而畢竟和心上人是不一樣的。然而待她擦去傷口處的血跡的時候,她嚇了一跳,差點把水盆打翻。
“這是……這是……牙印?”她難以置信地驚恐地盯著見愁平靜的臉問他。
“嗯。”見愁簡單應了一聲,始終不願多言。
“是……是人……的牙印……”子苓端詳了一陣傷口,心疼地為他敷上藥膏。
傷口很深。
然而觸及傷口的時候,莫名地感到心髒又是一陣被禁錮的難過。
和心疼著見愁的心意不同,但是,這種微微堵在心口的傷感又是什麼?不知從哪來的傷悲蕩滌著少女的心,她困惑地抬頭望著見愁絕美的側顏。
不同於……心痛的……很持久的傷感……好像有朦朦朧朧的感情在心中跳動……是什麼?
“一個過去的相好咬的。”見愁忽然開口說著,回過頭來向著她微笑,“是個瘋女人,苓兒不要介意。我和她沒有什麼,不過是她單相思,因愛生恨罷了。她瘋狗一樣,怎麼能和又美麗又乖巧的苓兒比?”
眼中笑意和柔情並兼,是她熟悉的那個溫柔的見愁。“啊……是這樣嗎……”她揉了揉幹澀的眼角,愣愣地回應著,把布條纏在他的肩膀。
察覺到子苓的反常,少女幾度含著愛意和羞澀的目光竟一瞬間恢複到了最初相遇時的清清淺淺,甚至帶著一點出塵的清靈,她望向自己時仿佛看著的不是他一樣,這令他有點不適應,他開口辯道:“我真的和她沒有什麼……”
子苓怔了一下,飛快地看了一眼他的臉,卻看見他眼中盛滿了懇切,輕聲應了一句:“哦……”低下頭去為他包紮傷口,眼中流露過的疑惑藏在低垂的眼瞼下,見愁沒有看見。
那個齒印的大小,很像男人。女人的話,有這麼大的力氣,咬得這麼深嗎?
即使你欺騙我,我也願意相信,因為我相信,你一定有,你不得不欺騙我的理由。因為你是見愁,說著愛我的見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