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開我我保證不逃,我絕對不逃。我幹麼要逃,被那個叫見愁的笑麵虎抓走關柴房裏嘛?”木藍賭氣地掙了掙繩索,繩索上還貼著符咒以防她施用法術,其實她法術和武功都不過是三腳貓功夫,幽蘭這麼做倒是多此一舉。
“哎,你隻能忍耐一下了。少主吩咐的事情,可不能出岔子。”幽蘭說著,倚在床邊合上眼睛,一副要睡著的模樣。
“你……你放了我啊……我手好痛……”木藍說著,泫然欲泣的模樣令人不忍。幽蘭睜開狹長的眼,盯著她的臉看了一陣,看見她柳眉微蹙好像很痛苦的模樣不似作偽,而木藍被他看得發毛,想她一個有婦之夫被一個陌生男人盯著看良久,總難免感到害臊。“你盯著我看幹什麼?”木藍怒道。
隻聽見幽蘭輕輕歎了一口氣,把手伸到她背後為她按摩手臂,動作柔和,看似毫無惡意。木藍被他一接觸,不由得大羞,本想叫他不要碰自己,然而知道他隻是一片好心,並未對自己做什麼過分的舉動,如果她此時發作更顯得自己無理取鬧,隻好紅著臉沉默著。漸漸地她感覺手臂恢複了知覺,被綁的手掌感到一絲暖意。幽蘭自上而下幫她推拿一陣後,微微幫她鬆了鬆綁在手上的麻繩,令她很是感激。按摩過手臂,幽蘭複又幫她按摩雙腿,她的臉更紅了,幽蘭卻隻當沒看到一般自顧自地揉搓著。
“你……你是個好人。謝、謝謝……”木藍想不出有什麼好說,隻是微微低下頭,小聲說道。
“……”幽蘭的動作微微停滯了一瞬,並沒有回答她的話。狹長的眼眸中精光閃過,木藍沒有看到那漸漸熄滅的光。
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好人。
他的生命是用來欺騙的。他是騙子,是天生的騙子。和那個人一樣。
記憶回溯到午後時分,那個人眼中茫然的空白,和緊抿的唇線,他從沒見過那個人如此落魄。然而當他看到被五花大綁吊起的昏厥的黑衣男人時,他忽而明白了。
“把他給我吧。”看著玄衣男子茫然的臉孔,他緩緩開口說。
見愁。一個總是帶著令人看不透的笑的青年,眼中湖泊一樣平靜然而湖水下隱著痛苦的男人,叱吒風雲的年輕將軍,和墨竹有著不可言說的過往。他是恨著墨竹的嗎?那麼為什麼看著垂死的殺手之王他會露出那樣無助的表情?驚訝於見愁竟然沒有覺察到自己就在身後,他開口打破沉默。
“……快點……”良久聽見捂著肩膀的見愁這樣對他說。
“嗯?”明知故問的反問。
“快點帶他走……不要讓我看見他……也不要讓我看見你……”
“蒼。術。是他的名字?”他不理會見愁語氣中的排斥,笑問。
“……說了你快點給我帶他走。被人看見就麻煩了。”見愁轉過身,平靜的聲音一如從前。
並不介意見愁語氣中的冷漠與疏離,幽蘭笑笑,為蒼術鬆了綁,把重傷的殺手背在背上。他在見愁身上嗅到了荒涼的氣息,是同類相惜才有的心照不宣的默契,他知道見愁隻是在極力掩飾著自己。
越是平靜的眼,越會藏著波濤洶湧的暗流。越是不羈的笑,越會掩飾自己生死跌宕的愛恨。你我都是戲子,你我都是騙子,不過是我騙著別人,你在欺騙自己。
待到幽蘭背著不省人事的蒼術找了個僻靜的落腳處安頓好,已是近黃昏,幽蘭四處檢查了一番沒有可疑人物,便開始檢查蒼術的傷勢。下手處發現蒼術斷了六根肋骨,幽蘭不由皺了皺眉,身後的傷因為連日沒有休息又經曆了掙紮打鬥,有的地方已經紅腫流膿,探了探了額頭發現這氣若遊絲的傷者還在發著低燒。幽蘭看著這新傷疊舊傷的軀體,強忍住想把蒼術就這麼扔了不管他死活的衝動,喉頭一緊,歎道:“喂,我要是像你一樣混得這麼慘我早就不要活了。”
“我討厭你。”幽蘭自顧自地笑著說,取出隨身攜帶的療傷丹藥塞入蒼術口中,“為什麼你可以活得這麼無欲無求,為什麼你可以什麼都不用考慮?為什麼我就要看著別人的臉色活著?罷了,要是我像你一樣倔,現在我也和你一起躺在這了。”
在胸口摸了摸發現自己隻帶了少量的金創藥,隻好盡數為蒼術塗上,幽蘭繼續說道:“呐……你可不要死了,你死了就一點都不好玩了。為什麼你就這麼往著一躺我就像伺候老爺一樣伺候你啊……你醒過來我還要和你打架,打贏了,我就是第一了……”說著手指亂動亂戳,剛好戳在蒼術的傷口上,昏迷中的男人棱角分明的眉弓微微一動,好像很痛苦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