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伍 白衣夜奔度陳倉(上)(2 / 3)

“願聞其詳。”鷹不泊得逞的笑意滿溢,將杯中茶一飲而盡。

“情,淚,還有血三樣。”白芨沉吟一番,表情複雜,最後仿佛下了決心般輕咬下唇答道。

“什麼情?誰的淚?誰的血?”

“肯為龍赴死的人,在龍族眼中即為有恩。肯為人流淚的龍,是為有情。人龍之血相融之時,即成契約。”

木藍用力推了推門,感覺到門外已然緊緊閂上,心中氣不過,便不住地拍著門板。“喂喂,放我出去!”她是木家當家,是父親的掌上明珠,雖然鷹不泊用強邀她前往,畢竟待她還如座上賓一般,如今這個叫做見愁的人,顯然不把她的身份放在眼裏一般,把她隨手往柴房中一扔就再也不管她死活,怎能不讓心高氣傲的她胸中窩火?

“請夫人稍安勿躁。”仿佛隔了很久門外才有一個低沉的聲音答道,隔著門扉也聽不真切。木藍氣極,一拳砸在門上怒道:“你們可知道我是什麼人?再不把我放了,待我出去我絕不會放過你們!”

這次卻是隔了許久都無人答應,木藍心急如焚地又捶了幾下,卻仍是無聲,隻好就此罷了。回身望見柴房中備了柴草垛,似是要她以之為鋪睡上一晚的模樣,想她千金之軀卻要在肮髒的柴草上睡上一晚,不由悲從中來。然一肚子的怒火無從發泄,隻是悶悶地躺了,又怒又悲地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

忽然聽得門口一聲鈍響,隨即是刀劍出鞘聲音,她耳力敏銳,一個翻身便坐了起來,凝神聽門外動靜。然而隻是寥寥幾聲倒地聲音,沒有呼喊亦沒有兵刃相交的聲音,外麵死一般寂靜,她捂住嘴巴,心知外麵必有變故,不知門外來犯之人是敵是友。她又是期待是鷹不泊的人前來搭救,又是害怕門外之人要對她不利。她身上摸索一番,隻發現了兩種毒粉,當下暗暗攥在掌心,待到情況不對便灑向來人。

隻聽見輕輕撥弄門閂的聲音,她嚴陣以待,右手執著藥粉,左手的指甲深深摳進了掌心之中。

門扇緩緩被人推開,她看見來人,表情訝然,手中卻放鬆了戒備。“是你?”

“那日令您受驚了。”

謙恭地俯下身去,狹長的眸中流露出絲絲狡黠,身著夜行裝的蒙麵男子伸出手去,仿佛那日前來邀請她赴宴那般自然。

“什麼?!”隨著啪地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音,木筆霍地站起身來,青筋皺紋錯布的手不停地抖著,神情震驚不已。

地榆頹然地跪在地上,表情落寞,倒讓木筆不好多做責備。

“廢物!一群廢物!”木筆傷痛攻心,不由怒火上衝,又是喘得急了咳嗽連連。地榆見狀忙上前為木筆捶著後背順氣,神色黯然。

木筆方痛失愛女,如今又另一個女兒不知所蹤,怎能不讓他失了方寸?地榆那日被人擊昏,醒來以後不見木藍身影,驚奔出門卻見幾個死士躺在地上,喉嚨被人割斷,望之並無打鬥痕跡,似是一劍封喉,令他心下恐懼不已。然而想起那人隻是把他擊昏而未下殺手,猶是心有餘悸,當即連夜快馬加鞭趕回木府向木筆稟明情況。

他心中愧對木蓮,此刻生怕是木蓮已得知身世真相,找人來加以報複,又不敢言明木藍對木蓮的所作所為,隻是細細說了當時狀況,且看木筆作何反應。卻見木筆像失了魂一般跌在太師椅中,眼睛也失去了焦點,蒼白的嘴唇不住顫抖著,喘息不止,就好像要昏倒了一般。地榆拿不準該說什麼,隻是默默撫著木筆的後背。

“榆兒……完了……木家完了……”木筆痛苦地說道,緊緊拉住地榆的手不放,“你……你還是快逃吧……”

地榆詫異地回望,不知木筆所雲,眼神茫然。“嶽父何出此言?難道是……結下了什麼仇怨嗎?”

“榆兒,如今你也算是我木家的人了……我也不瞞你。”木筆已是絕望難當,“恐怕這次,藍兒也是凶多吉少了。”

地榆聽到木筆如此絕望鄭重地說著,不由得一凜,口中道:“小婿願聞其詳。”

“你娶藍兒之前,想必也聽說過許多關於木家的傳聞……”木筆悠悠道,“外麵的傳聞沒有錯,藍兒的確不是人族……包括蓮兒還有我,都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