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一個叫做子苓的姑娘嗎?”猶豫了許久,那個男子緩緩開口問他。他莫名其妙地搖搖頭。
這個男人親自到這大牢之中來看望他就是為了問他是否認識一個姑娘?他大家千金名門閨秀也見了不少,卻從未聽說過這樣一個女子。他不明所以,正在疑惑間卻看見那個男子的冷漠眼神中有了少許黯淡,卻也稍縱即逝,一瞬間讓他以為是他看花眼。
“你……你房中那幅畫……畫中人是誰?”又是遲疑的語氣。
白蘇感到匪夷所思,這個人一點也不像是來審訊他的模樣。他在牢中聽到過拷打和慘叫聲,想是這裏的酷刑也是多種多樣,好在他身體素質比凡人要強,挨幾下打也是無妨,心中也不甚害怕。可眼前這個男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倒教他莫名非常。
“……我憑什麼要告訴你?”覷了他一眼,白蘇冷冷道。莫說是拷打逼問他問題他都不願答,這種商量一般的語氣,既然是敵人,焉有回答的道理?他是誰?他可是白家二公子白蘇,說不定是未來螭龍宗的宗主,他不願意說的事情,誰也無法用任何手段從他嘴裏撬出來一厘半毫,這是他的驕傲他不可受辱的自尊。
“哦……”男人的眼中閃過一線失望,被白蘇敏銳地捕捉到,這讓白蘇有了種報複的快感。他不關心這男人打聽的那叫子苓的姑娘的下落,也不關心他對自己那天見了靈兒姑娘之後驚為天人情到自然而然處便筆隨意動繪了她眉眼身姿的事是否感興趣。他隻是覺得當了這男人的手下敗將,不在言語上好好挫上一番,到底怒意難平。
“……還有什麼要問的嗎?全都無,可,奉,告。”白蘇有點幸災樂禍地說。他複又悲哀地想,對方早就知道自己是螭龍,用那些見鬼的符咒把他的力量封印了,現在的他一動都動不了,隻能嘴上占點便宜。轉念間想到至少還能逞口舌之能,也還算是有了點安慰。
“……你認識見愁嗎?”男人沉默了好一陣,這一次仿佛比之前更猶豫更艱澀。白蘇本想沒好氣地甩給他一句“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無可奉告”,卻口幹舌燥地懶得說,翻了個白眼,低下頭去不再理會那男人。
過了一會兒,他的麵前出現了一條板凳,他本是跪在地上的,一條凳子剛好夠到他口鼻高度。緊接著一盤拌了殘羹冷炙的剩飯擺在了他的麵前,微酸的氣味令他有點反胃。無奈腹中饑餓,又受製於人,若說不吃不喝也能挺得幾日,但要想伺機逃跑,不吃飯是決計不行的。
“你不用假惺惺好意,白某不會告訴你任何事情。任你威逼利誘也絕不會向你低頭。”白蘇微微轉開頭去,眼角瞥見那男人的眼神恢複到之前的冰冷蕭瑟。
蒼術也不再理他,徑直出了牢門,仿佛剛才那段對話從未發生過一般。“等等,”白蘇嘲諷地笑著,叫住了蒼術,“昨天你是帶傷來擒的我吧,在我刺你之前你身上就有傷。還真是膽大包天。這次是我大意,真希望有哪一天,像你這麼膽大妄為的家夥栽在我們的人的手裏,到時候……你可不要死得太難看。”
蒼術的離去的腳步略頓了一頓,隨即大步而去,像一團黑色的影融進黑暗一般,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走廊的近端。
“靈兒……靈兒……子苓……子苓?”白蘇喃喃地念著,想起了那一天的驚鴻一瞥。那天,那天確實有,值得注意的地方啊。且不說見愁的名字他從未聽說,那靈兒姑娘的眉眼落在他心裏怎麼也忘不掉,是太美的一雙眼,又是太幹淨的一雙眸子,這般脫俗的人兒,就像不屬於塵世,和凡塵的喧囂格格不入一般。
最重要的是,那個女子的眼神,莫名地讓他羨慕,讓他貪戀,讓他尊敬,讓他不忍褻瀆半點,就像是高天最潔淨的陽光,讓他的心情微揚。讓他情不自禁地想要成為她裙下的一顆沙礫,隻為了更靠近她一些。
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會有這種自甘下賤的衝動?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清楚,心中湧動起不安的情緒,他隱隱感覺,似乎有什麼重大的事情要發生了。“亂世生蒼龍,仁者得天下……”囁嚅化為無聲唇語,落在他心裏,異常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