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錯的可怖傷疤伴著新的流血傷口在他身上張牙舞爪,那個時候他這傷痕累累的醜陋身體,她都看見了?她會覺得這樣的自己很惡心嗎?那個時候的他一定是很狼狽的吧,滿身血汙,衣衫襤褸,她會覺得他很髒嗎?他有些惆悵地想,一瞬間的悵然若失甚至讓他的疼痛都淡了。
手邊的茶幾上擺著一封淡黃色的密函,是他下一步的任務。如此殘忍地鞭笞了重傷未愈的他,還要他去執行任務,真像是少主的作風。他勉力把腦海中她的身影清除,任務中他不能有半點分心。照他現在的身體狀況,隻怕再一次失手就會喪命。
他現在還不能死。
按照繭中的規定,如果他死了,見愁作為知情者要作為他的替代品成為繭的刀,否則就要把見愁斬草除根,防止秘密泄露。這就是所有的人,都服從於少主的原因。那個殘忍的男人,知道每一個人的軟肋在哪裏,他輕易用這些軟肋威脅他們,把他們操縱在手中。而這些是見愁所不知道的,見愁怎麼會知道,蒼術活著的信念裏,包含著不讓他墮入這魔道的決意。
這就是他無法順應見愁的意願就這麼死了的原因。而他現在還有其他活下去的理由,他想再見到她。至少讓他知道她是開心還是憂傷,是幸福還是哀愁,他知道自己很難脫離這殺人的宿命守護在她身旁,但是至少乞求上蒼給他一個凝望她的機會啊。那個唯一拯救過他的人,那麼清澈的眼神落在他嗜血的靈魂上,一瞬間讓他自慚形穢。
生擒都城城西白家小公子,白蘇。這就是他現在的任務。這種生擒活捉的小事都要勞動他這頭牌殺手去做,可見少主對他的信任已經有多低微。不過,他不在乎。冷峻唇角緊抿著,他明白此次誌在必得,如果他失手,不是死在白家大院,就是死在少主的手上。
有些艱難地為自己包紮好傷口,取過桌上的信箋,風一樣地出了門,隨手將之丟在爐火中。看著霎時灰飛煙滅的密函,他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寒冷無比,那是猛獸才有的眼神,那麼孤注一擲和狠冽。
這才是他,這才是繭的殺手之王墨竹應該有的眼神,無數次在圍鬥和鮮血殘肢紛飛中露出的令人生畏的眼神,像被包圍的孤獨的頭狼。
這一日見愁又是領著子苓在都城中兜轉,子苓幾次三番地想要打探關於最近大戶人家小姐失蹤的消息,都被見愁岔開話題去。說來也奇怪,見愁對她似乎是很寵溺的,但是每每論及打探消息的時候他都會像是故意的一般打岔,讓她真真無可奈何。
“子苓要不要吃這家的燒餅?據說很有名的哦。”見愁倒像個小孩子一般在琳琅滿目的店鋪裏穿梭,不時向她推薦一些好吃好玩的鋪子。
“多謝公子,隻是子苓已經吃不下了……”帶著無奈的柔柔嗓音,讓見愁忍俊不禁。
“那子苓喜不喜歡那家的簪子?買個來配你。”
“……不勞公子——”
還沒等子苓說完,見愁已經拉起她走進了旁邊一家珠玉滿堂的店鋪,根本就是不容她有半點異議。見愁此般當真像是大獻殷勤,令子苓心中十分不安,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但是雖然她心中不安,也終沒有拉下臉麵來堅決地拒絕見愁的諸多好意。他是在向她示好嗎?他會對每個萍水相逢的女子這樣嗎?她心裏亂亂的,任由他拉著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