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感落花情難自處(下)
伍 感落花情難自處(下)
蓯蓉既是不阻,決明便把如何與蓯蓉和子苓相遇,子苓又是如何連夜出走的經過告訴了玄參。至於子苓的身世他並不知情,雖然疑惑為何這個衣冠楚楚的公子口口聲聲稱那名喚子苓的小姐為木蓮,但是他也並不多問。
玄參聽罷便急著出門去尋木蓮,辛夷本想他這連日勞累他的身體吃不消,欲勸他歇息些時日,但看玄參一副誌在必得的樣子,她隻好歎了歎氣,站在一旁。
如此這般,玄參辛夷和蓯蓉決明一同駕車在城外尋找。然而子苓所在的地方本就隱蔽,再加上子苓考慮到也許會有尋自己晦氣的人看出端倪,而且或許打傷蒼術的人也在這附近也說不定,行蹤也甚是隱秘,不為人知曉。四人一直尋到黃昏也沒有尋到子苓的蹤跡,蓯蓉本就想找子苓,此番玄參提議,她自是急切地想要同往,而決明見她如此,雖然知道多半是徒勞卻還是陪她一同去了。
此時已是日暮西山,如火的晚霞高高懸在天邊,遠處的芳草地被染上了殘陽的色澤。玄參雖然因沒有找到木蓮而感到有些沮喪,但是畢竟得知了木蓮尚在人世的消息,看起來病也好了大半。
四人一行回到決明的家中,決明遠遠眺去發現自己家的院落大門敞開著,登時一驚,掛念家中老父老母,連忙拔足向家中奔去。“蓉兒,這門不知為何開著,怕是進了賊人,你先在外麵耽得一會兒,我進去看看。”決明匆匆丟下一句話便幾個跨步奔下了山坡,蓯蓉不會說話,隻是用關切和焦急的眼神望著他的背影,似在囑咐他小心。而辛夷看見此景此景,不由得想到了自己。那農村少年和這普通的婢女,明明是貧窮的人,但是卻因彼此相愛而幸福,而她所服侍的太子殿下卻喚著自己不歸的心上人,她亦守著那份沒有回應的真心等待著,等待他能夠回首看見她的好,可是總歸都是用錯了心愛錯了人。
她正癡癡想著,忽聽得茅屋中一陣撕心裂肺的悲聲,那哭號聲令她一激靈,隨即毛骨悚然。
蓯蓉聽得這個聲音臉上徒然變色,也不管山坡地勢崎嶇,直向決明的家中奔去。而玄參聽到如此淒厲的慘叫聲也是心中一凜,攜了辛夷疾步跟上。
蓯蓉奔進茅屋之中,眼前的場景讓她想尖聲驚叫,但是她發不出聲響,隻是捂著嘴,驚恐地睜大了雙眼。
決明的眼睛已經變得血紅,他緊緊地抱著父母的屍身,痛哭不已。決明臥病在床的老母胸口被人用利刃剖開,露出了血淋淋的內髒,而決明的父親則是被削掉了半個腦袋,慘不忍睹。蓯蓉隻是個服侍小姐讀書作畫的下人,縱使見過木蓮習武,哪見過這等血腥場麵,眼前一黑,直接昏暈過去。
隨後跟上的玄參見狀也是震驚不已,想他們不過走了半天工夫,決明的父母就為人所害,而決明和蓯蓉之所以會去尋木蓮也是他的意思,想到此節他不由得痛悔。而到底是何人如此殘忍地殺害決明的父母,驚怒之下他一時也是毫無頭緒。決明的父母隻是鄉下人,自不會和江湖人士有什麼恩怨,隻怕這些人也是衝著木蓮而來。
目睹這慘劇的玄參,心中又是不忍又是悲痛,又念及隻怕木蓮這般獨自一人也是凶多吉少,心如亂麻,手足冰冷。辛夷見狀也不知該做什麼,見蓯蓉昏倒在地,隻好過去掐她的人中。
不一會兒,蓯蓉悠悠醒轉,卻不料一醒來她的眼淚就倏地淌了滿臉。淚痕交錯的臉上帶著決絕的了然和清明,蓯蓉那帶著悲哀、痛苦和強烈憎恨的眼神,讓辛夷不自覺地微微顫抖。
“蓯蓉姑娘,你……你知道是何人所為?”辛夷自小服侍別人,對於察言觀色之道自是了解,看見蓯蓉眼中的異樣,她試探性地問。
蓯蓉纖白的十指在地上緊緊地蜷曲。是她害了決明。她絕望而痛苦地想。
是木藍,是木藍那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幹的。臨別前木藍和地榆的威脅猶在耳畔,現在,現在是因為她告訴了玄參小姐的消息所以木藍給她的懲罰嗎?木蓮,子苓,她苦命的小姐,明明已經一個人遠走高飛了,明明已經獨自承擔一切了,江湖如此險惡她深閨中長大,要她在這爾虞我詐的天地間行走本來就是很艱難的事情,為什麼木藍還是不肯放過她不肯放過她的小姐,甚至連她最心愛的人都不放過?
如果把這一切都告訴玄參會怎麼樣?如果玄參知道了一切會怎麼樣?會為她的小姐討回一切嗎?會幫她和決明報仇嗎?
心思正亂著,忽聽得門外有一人冷冷地說道:“蓯蓉姑娘,今日此景,可全是拜你所賜啊。這隻是一個教訓,如果你再不識趣的話,不僅這老嫗老叟,你和你的情哥哥也會血濺當場,哦對了……還有子苓姑娘。當然,還有……皇太子殿下的首級,也索性一並取了吧……聽說殿下這次出宮,可是偷偷溜出來的不是嗎?”
四人聽見這人說話都是陡然變色。這人神不知鬼不覺,鬼魅般地出現在茅屋門口,武功之高可想而知。蓯蓉聽了這話又幾乎暈倒過去,而決明卻似如夢初醒一般大吼著撲了上去:“我跟你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