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月華清淺花似霧(上)
肆 月華清淺花似霧(上)
“大人——”嬌滴滴的小妾酥胸半露,倚在乾邑侯的身上,媚眼如絲,“來嘛,說好今晚就陪奴家的嘛……總是說公事公事的,讓奴家好生寂寞——”
那乾邑侯已是不惑之人,身材已經發福,此時雖然滿麵紅光一臉欲求不滿的模樣,但實際上卻是個精明幹練的狠角色。在治理乾邑的問題上和他在風月場上欲求不滿的情狀簡直判若兩人,他雖好色卻並不荒淫無度,反倒是個賞罰分明明察秋毫的好官,這種公私驚人的分明令眾人唏噓不已。皇上雖然賞識他的才幹,但多次警告他不要貪戀女色卻總是徒勞,真真是無
奈至極。
而此時這位大人正環著自己的美姬開始了調情的前戲,兩人正在意亂情迷之中,絲毫未注意到一把冰冷的短刀正在接近。
電光石火之間,手起刀落。
幹脆利落,一顆頭顱應聲落地,溫熱的血液濺了那發絲淩亂的寵姬一身,她猶是兩頰緋紅等著臨幸的一臉迷亂,霎時換上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不知從何處來的刀,甚至沒有看見人影,乾邑侯甚至連一聲呼救都來不及就血濺當場。寵姬顫抖的聲音喚:“大……”
還沒有等一個“人”字出口,身後閃過一個黑影,女子美麗的頭顱也落在地上,脂粉裝飾的精致麵容,頓時失去了生氣。
黑影倏忽從血腥氣彌漫的室內消失,就好像這冷血的殺手從未存在過。短短幾個眨眼,適才春色無限的融融之間就成了血腥氣和肅殺的地獄,令人措手不及的變故,而殺手的狠辣也令人不寒而栗。
而這慘景,怕是要明早來服侍乾邑侯起身時才會被發現了。門口的侍衛顯然是毫不知覺,能夠如此神不知鬼不覺地穿越重重守衛進入乾邑侯的寢宮並棲在房梁,轉瞬間連殺二人,來人的身手確實不凡。
從乾邑到大都,途徑江口村南邊的芷山。
身著夜行衣的男子蹲在在江水中洗著自己的短刀,警惕的姿態顯露出他訓練有素。緊身的夜行衣包裹著他健美的身體,優美的背部曲線,沒有一絲贅肉的肌肉分明的身體,雖然不怎麼健壯但是肩寬腰細,他看起來就像一隻久經獵場的豹子。他蒙著麵,隻露出一雙眼睛,若是說他的體態如一隻優雅的豹,他的眼睛就令人想起孤狼。那狠冽又清冷的眼神,似是雪山中走出的狼。他正在浣洗的刀通體玄色,是那種幾乎要把人吸進去把所有的光都吸走的黑暗,好像那是一個禁錮光的容器,而此時上麵沾著暗紅色的血跡。
驀然箭影,他一躍而起,一個騰躍跳開數丈。他原本所在的位置竟插著一支袖箭!
他動作輕盈敏捷,那箭也來得極快,兔起鶻落之間已經從生死一線走了一遭。“好身手啊。”一個調侃的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不過也大概是,我太不濟了吧。”
“見愁……”有著冰冷眼神的男子吐出來人的名字,卻隻字不提適才對方所下的殺手。
“乾邑侯是麼?幹得真是漂亮。”見愁笑著從樹林中走出來,笑容裏帶著寒涼的殺意,唇角勾起的已經不是戲謔而是殘忍,如湖的眼光中似已凍結成冰“真不愧是‘繭’的頭牌殺手。”
“……”並不接見愁的話,男子警惕地望著見愁沒有持兵刃的手,以防他突然發難。
“今天的一票幹得漂亮,”見愁懷裏掏出折扇輕搖道,“用來做你的謝幕,再合適不過了——”
語音未落箭已出手,與此同時見愁按動折扇中的機括,幾枚毒箭亦從扇中射出。數十枚淬毒的小箭從各個方向襲去,竟似是算準了男子躲避的方位。
男子揮刀擋開大部分的毒箭,他刀速極快,刀影重重間幾隻袖箭已經被打落,刀箭相交時他明顯感到勁力之強,虎口一麻險些握不住刀。他連躍數次,堪堪避開了其他的毒箭。
見愁見狀眼神更涼,譏誚道:“果然這‘落英舞華’也困不住你。你倒是學了一身好本事。我現在該叫你什麼?是‘繭’的王者墨竹,還是蒼術,還是那一聲你根本不稀罕的哥?”
蒙麵男子身子一顫,卻不答話。見愁抽出腰間軟劍,那劍極薄極軟,就纏在他的腰間,銀白色的劍身如鞭一般,在月光下像一塊光華流轉的冰。
“你也,該覺得頭暈了。”見愁笑道,“你在韓邑侯那裏嗅到的龍涎香,沒覺得有什麼不同對不對?不妨告訴你好了,這裏早就種下了七綺花,和你韓邑侯那裏聞到的醉黃泉,每一種都是無毒,合起來卻是洛國的一種名為七步斷魂的毒藥……我知道你以前受過抗毒的試煉,所以才舍得給你用這最烈的毒……不過,好像隻是讓你神誌不清卻要不了你的命,真是太可惜了……”見愁的聲音越來越輕,直到輕不可聞,他手中軟劍順勢甩出,對方踉蹌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