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嫁衣(1)
紅嫁衣(1)
老百姓聽說安浩要被斬首,奔走相告,有的放起了鞭炮,一個私塾的先生帶著學生,在縣衙門口擺下桌子,先生寫字,學生研磨,免費為受怨的百姓寫狀子。法場的外圍,人山人海。法場的內三圍,是楊堅帶來的王府侍衛。
雲庭和監斬官並坐著,年邁的監斬官不知是受寵若驚還是被這氣勢嚇的,激動的都捏著斬令的手都抖起來了。可安浩仍不服氣的叫囂著:“姐夫,你不能殺我,你殺了我,我伯父是不會放過你的。”
我眯著眼瞅著安浩,心裏很不是滋味兒。雖然雲庭已說對安綿隻是一個夢,與感情無關,可是一想到他的那副畫心裏就堵得慌,甚至對宰相這兩個字都相當的過敏,更何況是“姐夫”這個稱呼。
安浩的幾個妻妾在一旁哭哭啼啼的,想要衝進刑場。侍衛排成人牆,阻擋著她們,她們卻不罷休的用長長的指甲撓侍衛的臉,幾個侍衛幹淨的臉頃刻被抓的血肉模糊。看到這場景,我想起那條被我紮死的黃狗,原來人有時和狗一樣不分青紅,隻認給自己肉的主子。
侍衛隻好抓住她們的手,可她們卻大聲呼喊:“非禮,非禮。”侍衛大都十七、八歲,沒有成家立業,被她們這麼一喊立刻麵紅耳赤,忙鬆開他們。誰知剛鬆手,一個女人立刻甩手給了小侍衛一個狠狠的巴掌。小侍衛的頭稍微偏著,卻依舊好言好語的勸她後退。女人有些措手不及,看了要發怒的侍衛長一眼,對其他女人揮了揮手,訕訕離去了。
看著她們的背影,我突然想起斷憶,剛才他揮著長劍與敵人奮勇作戰,在互相你死我活的廝殺與不停的瘋狂噴射的鮮血中,他像威風赫赫的天將。可是,我四下望去,卻沒有看見他。
一個士兵道:“姑娘,你找什麼,要不要幫忙?”
我強笑著搖搖頭,目光依舊在人群中搜索著,最後不得不確認斷憶真的走了,不知不覺的走了,還個話別的機會都不留給我。也許,是怕傷感;也許,是怕尷尬。
楊堅冷哼道:“知道為何要留你午時三刻斬首,而沒把你當初處決嗎?因為我家主子為了讓你死的明白,讓人快馬加鞭趕回京城把此事告知了宰相大人。”楊堅從懷裏掏出一封信,在安浩麵前展開,道:“這可是宰相大人的親筆信,你認得字跡的,看清楚,他說,殺無赦。”
“不可能。”安浩滿臉震驚,喃喃道:“明明是他讓我這麼幹的,我才敢--”
楊堅將信揉成一團,塞進安浩嘴裏堵住他的話,道“宰相大人說,他並不知此事。”
午時三刻已到,監斬官大筆一揮,即將擲出斬令時。我隻覺胸口一頓惡心,疾步衝出人群,扶著樹嘔吐起來。
大街上空落落的,人們都去看安浩斬首了,連攤子都沒來及的送回家,幾個買餛飩的攤子,還冒著熱氣。
雯浠跟了出來,道:“你沒事吧?如果你受不了這種場麵,就去我家坐坐。”
雯浠家裏被翻的亂七八糟,鄰居聽說雯浠回來後,絡繹不絕前來道喜,有幫忙打掃院子,有擦桌子的,還有送來一些被褥、大米和麵粉。
送走鄰居後,雯浠就開始燒熱水洗澡,等她梳洗完畢,我驚呆了,半天道:“雯浠,你好漂亮。”
雯浠笑笑道,“可惜已是殘花敗柳。”
“那非你所願,你何必在意呢!”
“不是我在意,是天下所有的人都在意女子的貞潔。”
“這……”
“不過,我也不求什麼了。”
雯浠遞給我一個草帽。我以為雯浠是帶我上山摘野果,直到看見田間地頭辛勤勞作的農人我才知道原來是帶我去菜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