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拾的滿滿一大把,我脫下披風鋪在地上,把花瓣小心翼翼的放上去,蘭溪頓時臉色比哭還難看,我對她俏皮一笑,她簡直要哭了。
淩叔叔去世那晚,後半夜傾盆大雨,我守著淩叔叔的靈柩,想起爹娘在燈下吟詩作對的身影,想起爹把我和娘推出家門的堅決,想起娘拉著我的手說要堅強活著時的許切眼神,一時之間,悲痛欲絕,推開大門就衝裏出去,想要大雨洗淨我的哀傷。雲庭或許懂得我的哀傷,默默的看了我一會兒,猛的丟棄雨傘,與我一起淋雨。無論蘭溪和楊堅怎末勸說,甚至跪求,我都不肯回去,隻是仰著頭望著幽深的天空時而傻笑,時而大哭。最後楊堅見實在勸不住,說了句,得罪了,我低頭欲製止他的功夫,他就對著我的脖頸劈下去,我痛叫一聲就暈了過去。
當晚便發起高燒,聽蘭溪事後描述,我整個人渾身滾燙,嘴裏不時叨嘮著,“回家,回家”,雲庭連夜命人把宮裏最好的太醫從被窩拉起請來為我看病。更讓我苦笑不得的是,盡管雲庭把送淩叔叔回南城的事做的密不透風,但王府還是對我生病的事流傳著號幾個版本。有說我被盜賊嚇倒了了,有說我得失心瘋了,更有離奇的說,我得罪了過往的神仙,被詛咒了。
想到這,我忍俊不住大笑起來,這下,我一定名貫京城了,一定是京城各王府大臣家最開胃夜也是最紮嘴的點心。
蘭溪哀歎一聲:“真的中邪了,平日最怕被人嚼舌頭了,如今聽到被人談論竟如此興奮。”
我指了指披風,豪氣的說:“交給廚房,做成夾心饅頭,茉莉花羹,然後上至--上至王子公主,下至門衛廚娘,每人分一份,大家吃的嘴巴香香的,然後繼續嚼舌根。”
“我說,離歌,你這算破罐子破摔嗎?”公主在大王子的攙扶下,邊朝我這邊走來邊笑著打趣道。
相處下來,我和公主成為情投意合的好姐妹,一有空就結伴逛園子,或邊吃的點心邊相互調侃,無拘無束,嘻嘻哈哈的。我越來越確信她是真的喜歡我的個性,我們在一起時,王妃派她的貼身丫鬟送過幾次水果,並高調說,是專門給公主,一般人不配吃。公主邊認真的點點頭,邊把一個蘋果掰成兩半,她一半,我一半,氣得丫鬟臉都綠了。我經常哀嚎著做王妃那裏好不容易樹立的形象毀於一旦,要她補償我,她拍著我肩,說,“乖,不哭,嫁不出去,咱就娶一個。”
我邊請安邊回道, “啟稟公主,小民又不是景德鎮的瓷器,多摔幾下沒關係。”蘭溪慌慌張張請完安,便哀求的看著我,我點點頭她趕緊退下去了,多日的相處蘭溪與我情同姐妹,雲庭不在在時,我就拉她與我一起用餐,或喝茶聊天。開始她死活不同意,我就絕食抗議,最後她見我是真情實意的邀請她才道:“姑娘待我倒不顧忌,可要知道,當初被楊總管選我來照顧你時,我很不願意,心裏盼著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如今想來真是愧對姑娘。”
我聽了絲毫不介意,待她依舊的好,在這王府,誰都知道我不討王妃喜歡,表麵都對我笑顏相迎,卻都別有用心。蘭溪也不是小家子氣的女子,慢慢的肯在無人時與我同坐同吃,談笑風生,有時還會和我追打嬉鬧。
大王子身後跟著略顯疲憊的雲庭,我昏睡了倆天,雲庭不就衣衫不解的守了我倆天,他看到我隻著單衣時,眉頭立刻皺成一團,不顧禮數,幾步超過公主大王子上前,把外套脫下披在我身上。
公主輕咳了一聲,笑道:“這還沒摔,就把我們的二王子心疼的不行了。要真摔了,還不把心疼死啊。”
我臉一紅,說:“我的好公主別笑話我了。”
“那你要教我做菜。”她趁火打劫。“
“我不是教你煲湯了嗎?”
這個為人處世別具一格的公主,最近瘋狂迷上了廚藝,從宮裏各大禦廚那弄來三尺高的書籍苦心鑽研,畢竟看著容易,實際操作難,從未進過廚房的她,連柴米油鹽醬醋都不認的,府裏沒人丫環廚師敢教她,便來請教我,我坳不過她,便橫這一條心,把自己所會的那點廚藝細心教授給她,她也用心好學,幾天下來,便能煲的一手好湯,對配料,火候的掌握絲毫不遜於府裏的大廚。
“我又不是水牛,總不能天天煲湯,頓頓喝湯。”她說著,手不由自主的扶上腹部。
我眼珠子一轉,幹脆順著她的話往下接:“喝湯有什麼不好,什麼雞湯,魚湯的,正適合你現在的身子。”
“你要不是不知道我現在喜歡吃清淡和酸的食物,聞到府裏大廚做的葷味就想吐。”公主爭辯道,顯然忘了不止有我在場。我看了一眼正若有所思的大王子,對她眨眨眼,她領悟過來忙捂住嘴巴,懊惱的看了我一眼,轉身就走。
我意有所指的瞅瞅公主的腹部,然後衝還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大王子做了個恭喜的手勢。心裏暗道:公主,不要怪我啊,我也是為了活命啊。你雖把懷孕的事隱瞞的很好,但你別忘記了,等四五個月時,不用你說,你的身形就會自己暴露,到時王妃一定會為我知情不報,還陪你瞎折騰而生氣。
大王子恍然大悟,對我抱了抱拳,快步追上公主。公主邊回頭氣惱的瞪了我一眼,邊試圖推開一臉狂喜地望著她傻笑的大王子,大王子順勢把她攬在胸前,驀地打橫抱起,大步向外走去,卻又似想到什麼,忙緩下步子。
我被大王子喜悅的情緒感染了,伸手抱著雲庭的胳膊,望著他們遠去的身影,感歎道:“晴欣雖貴為皇上的掌上明珠,其實她內心裏最羨慕尋常百姓人家的生活,清粥小菜,男耕女織,相夫教子,雖清貧辛苦,但一家可以朝夕相守,無憂無慮。”
雲庭輕撫著我的臉頰,低頭在我額頭印下一吻,我會意一笑,又往他懷裏靠了靠。
他是在告訴我,要相信他的承諾,春去西湖劃船,冬去漠北看雪,不再過問塵事。
我曾問他,要不要我學習啞語,他看了我半響,道:你覺得這種交流方式有障礙嗎?我搖搖頭,他說,這就對了,既然我們都已經習慣了手與心傳話的方式,就沒有必要去改變。
我沉默一會,說:“你派人把淩叔叔送回南城了?”
淩叔叔說,他這一生最敬重最信任的人就是我爹,生時沒有保護他們,死後還去照顧他們,還要吃娘做的菜,陪爹下棋。
雲庭帶我到涼亭坐下,在石桌上寫道: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寫道家人的時,他臉色一暗,但迅速恢複了正常。
我裝作未看見,問:“我知道你懷疑淩叔叔的身份,卻怎麼不向我求證?”
雲庭凝視著我的眼睛點了下頭寫道:你想說自然會說。
“可宰相在名義上還是你的嶽父。”我酸澀的說。
他輕歎口氣,寫道:我更在乎你的感受。
我俯下身子恭敬地行了個禮,說:“謝謝。”
他一笑,拉我坐到他腿上,握住我的手指,湊到唇邊輕吻了下,我激動的摟住他的脖子,不顧矜持,主動吻了他嘴角一下。然後柔情如水的看著他,一字一頓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無論公主怎麼哀求,甚至用上了美人計和苦肉計,大王子就是不肯帶她一起出使鄰國。無計之下,要我對她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