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沐伊強壓著心底的不安忐忑,攥著滿手心的冷汗,車子緩緩駛向別墅,在純白色別墅門口停了下來。
“下車。”眯眼了一路的夜千風漫不經心地說道,自顧自打開車門走了出去,沐伊立刻緊跟其後。
純白色的別墅在燦爛的陽光下純淨無比,顯得愈加刺眼,那猶如童話裏的王子的人在陽光的逆光下走進別墅,在優雅的身形輪廓上鍍上了一層閃耀的線條,一眼望去,不禁讓人誤以為那是上帝派來拯救人類的天使。
沐伊緊跟在夜千風的身後,步入這座富麗堂皇的別墅,走在這剔透得能倒映出人影的地板上,聽著耳邊那一聲聲有規律性的腳步聲,跟著眼前的那個影子走進這別墅的最深處。
她不知道自己這段路是怎麼走的,不知道這段路是怎麼走到目的地的,也是很盲目地走著每一步,走著,走著,就走到了那個陌生的地方。
無邊的綠色場地,一眼無際,人影變得如塵埃般渺小,射擊的靶子遠遠地立在前方,那血紅的靶子足有一個人的身形,那亮眼的色彩猶如是被鮮血潑染而成,紅得刺眼。
夜千風懶懶地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凝望著遠方的靶子,手裏飄著一條黑色蒙巾,時不時視線縹緲在她的身上。
沐伊的背挺得筆直,似乎知道了自己要做的事,緊握著泛白的手掌,瞟了他一眼,抿進嘴唇,一步一步走向那個遙不可及的靶子,腳下的地麵恍若刀刃般鋒利雪亮,每走一步都感覺要比走一輩子都艱澀。
在恍惚失神間,她已走到了靶子前,牢牢地站定在前麵,紅心與分數都在要害部位,與自己的身子幾乎沾邊,中間隻相隔著一根發絲粗細的距離,差之毫米,就會命喪黃泉。
沐伊麻木地站在靶子前,注視著遠方那個站在逆光裏遮著黑布的男人,自己的生命就掌握在那隻手掌裏的槍上,也在那個人瞄準的視線裏,他隻要大意疏忽一分,一條命就沒了。
夜千風站在微風裏,黑布後的瞳孔對著槍口對著遠方二百米處的一點,嘴角邪魅一笑,隨即一發子彈衝出槍口,劃破空氣,穿過微風,犀利迅速地射向那抹點,“彭,”一聲刺耳的槍聲響徹在空曠的上空,沐伊不知是嚇傻了,還是已經麻木了,妖冶的雙眸直直地凝視著在空中穿過的子彈,驀然耳膜轟震,一發子彈打穿與頭皮緊挨的紅心,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冰冷的金屬與頭皮摩擦而過的寒意。
夜千風的心情似乎很好,又舉起手臂射擊,接二連三的子彈射向沐伊,死亡的漩渦猖狂地吸食著她,每一次,就差那麼一點就會一口吞下她,她臉色蒼白,卻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未移動一分,耳邊的槍聲多得已經忘記了經過了多長時間,隻是恍惚覺得那時間好長好長,長得好像有幾輩子加起來那麼遠。
最後一發子彈衝出槍口,射向前方,嗖嗖劃過的冷風聲夾雜著陽光讓這個晴天格外陰沉滲人,似是被鮮血擊濺渲染而成,彌漫著血的腥氣和草的苦澀,如性寒的中藥一般讓全身的每個細胞都浸泡在苦味裏。
“彭”,震耳欲聾的射擊聲隨即響起,一縷墨色的發絲從肩部綴著金色的光影在空中飄舞,仿佛柳絮一般輕盈,如花朵一般芬芳,如水流一般流順,在半空流轉飄蕩,悄然落地。
夜千風扯下黑布,邪笑地望著前方的一抹黑點,放下了手槍。
沐伊一動不動仍站在原地,耳邊回響著回旋的槍聲,靈魂不知遊離到何處,腳步再也移不動半分。
直到身邊的下人連聲叫了好幾聲,她才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才知道不知何時這場煎熬的遊戲早已結束。
她動了動僵硬的雙腿,身體有些搖晃不穩,強忍住微顫的心走向遠處那個悠閑的人,腳底有些發虛,走到他麵前。
“上樓。”夜千風對著她流露出笑容,隨意地說道,隻是那抹笑裏太過虛幻。
她沒有選擇思考的能力,隻能強撐著虛脫的身子跟著他的腳步,一步步走上樓梯,走進房間。
她不知道這是哪裏,也沒有心思去欣賞這房間的布置設計有多麼奢侈,她的眸底全是眼前那個慵懶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