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媞看向明翼道:“王爺的好意,我心領了。”
明翼麵上略過一抹興味,倒沒有想過薑媞會拒絕。
“好罷,興許是今日問的不是時候。”明翼揚唇說道,餘光卻掃向了身後的齊琅,隨即直起了身,從薑媞身邊擦肩而過,隨著管家的指引離開。
薑媞站得有些僵硬,齊琅邁步朝她走來,“你為什麼不就此答應了他?”
薑媞的視線落在他手上那串雕鏤精細的蓮花珠串。
便是方才,她看到這珠串就什麼主意都沒有了。
薑媞後知後覺才意識到齊琅方才問了她一個問題。
她忙挪開了視線,低聲道:“我在何處都是一樣的身份……”
她的話未說完,下巴驀地被人捏住,叫她視線也頓時抬起。
齊琅將那串珠串舉在她眼前,“你連你丈夫的東西都不認得了嗎?”
薑媞心猛地一跳。
她目光微閃,平白生出了幾分心虛。
她怎會不認得?
這是李孝廣生母生前留給他的東西,他打小便隨身帶著,從未離過。
如今這珠串落到了齊琅的手中,叫她愈發心慌。
“你隻管放心,他跑了。”齊琅仿佛讀出了她的心神一般,“也許他會來找你。”
“齊琅,我與他並不是像真正夫妻那樣……”薑媞看著他道。
齊琅替她戴上珠串,拇指似有意般劃過她的手背,“你是在暗示我不成?”
薑媞被他撫得這一下隻覺渾身發毛,強行壓下心中不適。
“我隻是想告訴你,我並沒有那樣的分量,可以替你引出他來。”
“有沒有分量隻怕你說的不算,隻是你莫要再生出逃走的心思。”齊琅捏著她手的力度不輕不重,卻恰能將她掌握在手中,他抬眸看著她的眼睛,道:“今日這一次,我不想追究。”
“隻怕是你想岔了,我亦不喜歡與人亡命天涯。”薑媞避開他的目光說道。
“如此甚好。”齊琅鬆開她的手,見她如同避諱般退後幾步與他拉開距離。
薑媞背過身去,見管家去而複返對她身後的齊琅行禮,隨即似接收了對方的命令一般,對薑媞做出了手勢。
“還請您隨我回去。”管家說道。
薑媞抬腳,整顆心都如同浸在井底一般。
她總算是明白齊琅到底為何將她從那已傾覆的李府帶走。
他是為了將她當做一個誘餌,來引誘李孝廣。
隻是這樣一來,她卻更加害怕了。
薑媞撫著手腕珠串上的雕鏤的蓮花花紋,想到李孝廣最後對她說過的話,頓時又如同一桶涼水兜頭澆下。
李家最大的威脅是李孝廣的父親李世權,可如今,他們卻追著李孝廣不放,未必不與李孝廣最後的話無關。
薑媞能做的事情,便是在夾縫中求存,沒有人能來救她。
隔幾日,齊琅逢休,令人請薑媞一同前往山上寺廟。
初時聞之,薑媞還覺得奇怪。
齊琅此人從不信鬼佛之說,便是再窮再苦也不曾動過求神拜佛的念頭,如今卻無端要上山,難免令她生疑。
彼時二人一路上了山去,途中齊琅不曾與薑媞說過半句話,僅是閉目養神狀。
待入了香火縈繞的大殿內,齊琅上了三道香,薑媞才忍不住問他:“你究竟為何要帶我來寺廟?”
齊琅看向她,道:“我當年曾在這裏許過願,如今都實現了,自然該來還願。”
薑媞見他目光幽深,平白生出幾分瘮人之意。
祈求片刻,有後院和尚來領他們出去。
齊琅獨自隨那和尚去了,竟也沒有交代薑媞如何。
一旁都有侍衛守候,薑媞見對方久不出現,隻跨出大殿,在附近觀望。
後院忽地傳來一聲鷹啼,薑媞顰眉,心頭莫名不安。
她往竹林走去幾步,忽見有人影掠過。
那人站得遠,跑得也極快,一眨眼就不見了。
但薑媞卻覺得對方身形異常熟悉。
她回首見那些侍衛巍然不動,邁步漸往前走去,她走到那人方才站立的地方,在地麵上見到了一張紙條。
薑媞正欲展開,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
“還請您莫要再向前去。”
丫鬟匆忙而來,薑媞將手中的紙條捏緊,隻回頭往林深處多看了兩眼,便回了院子裏去。
她坐在一旁等著,過片刻,齊琅才從後院出來。
薑媞起身正欲問話,卻見他麵色蒼白,左手手臂竟有血跡。
“你怎麼了?”薑媞問他。
齊琅垂眸掃了她一眼,“不過是還願。”
他往外走去,薑媞忙將他攔住。
她似聯想到了什麼,神情愈發遲疑起來。
“齊琅,你……你到底許了什麼願?”
薑媞的目光落到了他的手臂上。
“高官厚祿,榮華富貴。”齊琅看著她道,“而你,終有一日會落在我的手中……
如此願望都得以實現,我若不來還願,豈不是不夠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