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老師突然側頭,對上賈小玲的視線,冷聲道:“專心寫你的試卷。”

賈小玲心虛地低下頭。

等……她在等著……

然而!

她強忍著沒有抬頭,心裏在疑惑:難道老師沒有翻張可茜的筆袋嗎?怎麼會?

高跟鞋和地麵輕碰的聲音,女老師走過來了。

賈小玲已經沒心思去注意旁的了,手裏捏著筆,心裏一直在升騰著不解混合著不甘的情緒……

“這是什麼?”刻板的聲音突然在她旁邊響起,砸得她有點暈,“瞧瞧,你膽子夠大的,啊?”

什麼?

賈小玲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去——小抄?那張她打印的小抄?那張她親手放到張可茜筆袋裏的小抄?!

她腦子裏很亂,“老師,這不是我的,不是我的,是……”

“不是你的?難道它是自己憑空冒出來的嗎?”女老師冷冷笑道。

“老師,我……這是別人放到我這裏的,她想要陷害我……”

“哦?”女老師扶了扶眼鏡,掃了一眼她的試卷,“別人陷害你?那你自己怎麼一道題都不會寫?”

“我……”

“怎麼了?”另一個監考老師察覺這一邊的動靜,大步走過來。

賈小玲看到來人銳利的眼睛,腦子裏一片空白,這會兒,連狡辯的話都喊不出來了。

“這個學生夾帶紙條。”女老師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壓低聲音朝來人道,“是你帶的班的學生嗎?要不要……”

賈小玲聽到女老師的話,心強自定了定,乖順低著頭……

然而,她聽到輔導員沒什麼起伏地說:“把試卷和小抄一起收走吧。”

把試卷和小抄一起收走吧……

賈小玲驚慌失措地抬起了臉,隻覺得天花板上的吊扇也在猛烈地旋轉——搖晃——似乎下一秒就要掉下來,掉到她身上,把她砸得血肉模糊……

女老師搖搖頭,一把抽走了這個學生桌上隻寫了班級、姓名和學號的試卷。

“你可以離開考場了。”

賈小玲張了張嘴,輔導員隻留給了她一個背影,她的眼睛一瞬間灰暗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的考場,隻記得同學們的目光是那麼的……讓她難堪。

怎麼會變成這樣呢?怎麼會呢……

而坐在考場裏的可茜,除了在女老師講話時,聽了一兩句,其餘時間都在專心地答卷。

她寫完的時候,離考試結束時間還有三十多分鍾。已經有好幾個同學提前交卷離開了,可茜看了一眼月華的方向,她還在寫著。

活動了幾下有些酸脹的右手腕,可茜收好筆和學生證,也拿著試卷去講台交了。

她一眼都沒有多看壓在試卷袋下的那張紙條。

沒想到,出了考場,才走到樓梯口,被一個早該離開的人攔住了。

賈小玲說:“我想和你聊聊。”

可茜拿出手機,解開鎖屏,“我不想。”

“你……”對麵的人突然用一種楚楚可憐的語氣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害我?”

可茜笑了,“這句話,應該由我來問你。”

“你為什麼要這樣害我?”可茜抬頭了。

賈小玲有點頂不住她這樣的目光——像看垃圾桶裏的東西一樣的目光。

可茜慢慢地,一字一句地道:“你、為、什、麼、總、想、害、我?”

“我……因為我討厭你。”

“哦。”

賈小玲看著她這張臉,那麼白的膚色,那麼淺的眸色,那麼恍惚間……和那個人隱隱重疊。

八年前,突然出現在她媽媽身邊的那個人,破壞她家庭的那個人,趕走了她父親卻又沒有盡到父親義務的那個人。

讓她的母親不惜背棄婚姻而追求“真愛”的那個人。

她賈小玲的繼父。

花言巧語,遊手好閑,身為一個男人卻依靠著女人,她家本還算寬裕的條件因為少了他親生父親那個頂梁柱,多了他這個寄生蟲更是每況愈下。

媽媽讓她喊他“爸爸”,好笑,他有把她當過女兒看待嗎?當著媽媽的麵一套,背著媽媽的麵又是一套,他除了有演技還有什麼?

差點忘了,他還有一張好看的臉。

像張可茜一樣。

“……你知道我那時看到你這張臉,有多討厭嗎?心裏下意識的惡心你知道……”

可茜聽賈小玲近乎歇斯底裏地講了一大段,沒興趣再聽她講這些複雜的心理感觸,打斷道:“現在知道了。”

扭頭就走。

“你!”

真是有趣,她張可茜之前有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嗎?憑什麼他的鍋讓她來背?賈小玲完全搞錯對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