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反常的熱,老人家脾胃虛弱整日用不了幾口膳,就惦記著蒙古的奶幹奶豆腐,可太後有富貴病,這些東西不能多吃。是以皇帝這幾日日日憂心。
皇帝驚聞四兒子在太子宮裏厥倒傷了頭,也急得連問兩聲“怎麼回事”。
很快太醫來報,說是四阿哥連日奔波著了暑氣,今日去毓慶宮請安時一腳踩滑了才跌傷額頭,傷勢並不重,眼下血已經止住了,隻是暫時還躺在毓慶宮的偏殿裏。
皇帝聽聞之後舒了口氣,第一件事是吩咐慈寧宮的宮女十二萬分留意太後起居行走,萬不可讓老人家跌倒,之後才是遣了梁九功去一趟毓慶宮傳話。
梁九功到時,德妃也已經趕到,坐在偏殿榻前的軟登上用絲絹按壓眼角。
太子急得來回走動,憂心忡忡大罵太醫。
梁九功斜眼瞧見八阿哥也立在床頭,隻是麵上神色帶著疲憊和古怪茫然。他憶起晌午太子的確應邀了八阿哥來毓慶宮習功課,也就隨即釋然。
梁九功將皇帝的垂詢與安撫一一轉達,末了對著德妃道:“皇上說了,四阿哥中暑氣也是辦差用心,受了傷,也別挪動,就在宮裏養好了再出宮。藥石都從內庫出,算是皇上的恩典。”
德妃是庶母,與四兒子感情平平,不願在毓慶宮久呆。守了三刻,知道兒子沒有大礙,便留了話回永和宮。
胤禛醒來,自有奴才向他傳話:德妃娘娘問四阿哥是想回阿哥所養病,還是去永和宮,兩廂房間都收拾好了。
胤禛冷笑,若真有心,又何來這樣一問。他佯作虛弱道:“額娘費心了,永和宮偏殿住著庶母,胤禛已經成年開府,再去恐怕不妥。額娘照顧十三十四也勞心費力,胤禛去阿哥所歇幾日就好。”
毓慶宮的小迷宮裏也住了太子的屋裏人,胤禛哪裏敢當真躺到天黑,於是等他暈眩過了,便執意起身避嫌。
太子虛偽挽留,心裏卻是恨極這不請自來不長眼色的弟弟,怨不得德妃不喜歡他。
胤禛話頭一轉:“今日弟弟不請自來,已是擾了太子哥哥與八弟的考校,怎敢再留?太子哥哥不放心奴才們的粗手笨腳,不如讓八弟扶著我回去。”
太子憤恨,到嘴的鴨子飛了。狐狸何其狡詐,下一次還不知能不能哄他上當?
無奈皇帝的人在旁邊看著,太子實在尋不出借口把人扣下,隻得佯作憂心對著胤禛與胤禩細細叮囑,最後眼睜睜看著兩個人相互攙扶著離去。
……
送去阿哥所的路上一路無話。
兩人身後跟來的太監太醫統共也有七八人,人多嘴雜保不齊有誰的眼線。
胤禩讓奴才將胤禛安頓妥當,指使仆從煎藥熬湯,又安排了奴才去宮外四阿哥府上,向四福晉報備四爺恐怕幾日不得出宮,讓給收拾幾件慣常的衣衫讓跑腿的奴才帶回宮去。
等這一切都做完了,胤禩坐在胤禛榻前,看著他額角繃帶發呆。
他不相信這是他運氣好。
他的運氣從來沒有好過。
從生下來,他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爭取而來。
知道惠妃喜歡養子崇拜自己的兒子,親近自己,他就照做,連著額娘也要避諱;知道皇父喜歡太子一般張揚聰穎的兒子,他每日刻苦溫書從不倦怠;知道皇父喜歡兒子們兄友弟恭,他同兄弟們都各自交好,從不得罪;後來四哥說皇父並不喜歡兒子抱成團,他又學著拿捏分寸,以退為守。
這一次如果不是有內侍忽然高呼“四阿哥在殿前摔破頭了”,他的下場如何很難預料。
四哥……
他是無心插柳,或是早已窺探天機?
聯想到兩年前在毓慶宮裏偶然窺見的一冊春宮畫冊,幾句看似無心的暗示,還有草原上一句大逆不道的提點……
胤禩重重在心裏錘了自己一頓。
他的小心謹慎用錯了地方,竟然把四哥當做別有用心的人防範疏遠。以為那些示好是拉攏;以為那些畫冊是暗示,是引誘;以為那些日子的親近是溫水煮青蛙的誘惑。
總之,他曾懷疑過四哥沒安好心接近他。
胤禩還在神遊懊悔,他心思敏感又謹慎,真正誠心相交的人很少,受了旁人恩惠一定記得。
為他出頭的人要冒著什麼樣的風險,沒人比他更清楚,所以他最後連老九幾個也不肯拖累。
這一次,他該拿什麼報答?
作者有話要說:渣攻渣受初現端倪 咳咳 下一章四哥暴走求撫摸
撫摸八哥,可憐的,對四哥相信不疑了,你的菊花將要不保。不過八哥總算保得貞操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