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的臥室裏,一名穿著睡衣的女人膝蓋閉攏斜坐在藤椅上,雙手捧著手機,長發落下遮住了她半張娟秀的臉。

“屬秋,很晚了,你什麼時候回來?”低低的說話聲像是呢喃,帶著一絲刻意的親近與討好。“你已經出差很久都沒回來了……”

“哦……那你少喝點,應酬太多對……”女人伸手將散落的長發勾到耳後,露出小巧圓潤的耳垂。蒼白的嘴唇瑉了瑉,蕭詩沁舔了舔自己幹渴的嘴唇。

“……”

“啪嗒”右手無力的落下,手機落在鋪著毛毯的地板上到處一聲悶響。蕭詩沁坐在藤椅上抱緊了膝蓋,眼淚順著巴掌大的小臉流下,看上去楚楚可憐。

這偌大的臥室失了人氣,未免也太冷清了些……

單薄的絲質睡衣下,那小巧的蝴蝶骨像是企圖破繭而出的蝶,卻因用盡了力氣折在了繭裏……

蕭詩沁從夢中驚醒,翻身坐起。額頭上冒出細細的冷汗,蕭詩沁看向窗戶,皎潔的月光穿過薄薄的紗窗落在臥室,像是砸碎在地板上的水銀。

身邊傳來溫暖的溫度,蕭詩沁感到身邊微微的凹陷,借著月光能看見身邊的鼓起一團的被子。

理智告訴她,這個人不應該在這裏,公司的休息室才是她應該待的地方。但現實卻狠狠地打了她的臉。

今天是2017年2月16日淩晨,如果沒記錯的話,在兩天前她跟她在親朋的見證下辦了一場自己夢寐以求的夢幻般的婚禮,在下午的時候去領了證。

困意在瞬間清醒,與那夢中懦弱的蕭詩沁不同,此時的她眼裏沒有困意隻有堅定與仇恨。但她知道,夢中的那個人就是曾經的自己,因為那時的她對待這段婚姻就是如此的低微!

重活一世,蕭詩沁清醒地記得父親為了自己操勞過度住進了醫院,死前念叨的還是不成器的自己,擔憂的也是失去了父親的自己會被人欺負。蕭詩沁還記得,枕邊人的花言巧語,隻不過是為了騙取自己的真心,貪圖蕭家廣闊的人脈,為她的複仇之路添磚加瓦。上帝給了她蕭詩沁重活一世的機會,盡管這時的自己已經跟她結婚,但是沒關係,今世的蕭詩沁定不會像前世那樣將全身心都交付給這個冷漠無情的女人。

冷屬秋,你抱著你的仇恨過日子去吧!

蕭詩沁心裏有股怒氣直衝而上,困意褪了七分,隻穿了件真棉睡衣就從被窩裏翻下了床。

二月的天氣微涼,好在臥室的暖氣充足,實木地板上鋪了層厚實的純白毛毯。蕭詩沁就這麼赤腳地從地板上走過,打開通往書房的小門。

“詩沁……”身後傳來一聲喑啞的低喃,帶著將醒未醒的迷茫語調。

蕭詩沁心尖一抽,右手握在了冰涼的金屬把手上。把手冰涼,但此時最冷不過那顆心。

“秋姐姐,長大後你娶我好不好啊”。小蕭詩沁穿了一身粉紅公主裙,踩著一雙小紅皮鞋,一張圓滾的娃娃臉,揪起的小辮子,從遠處看像是隻粉紅的糯米團子。

“詩沁乖”。麵前的少女稚氣未脫說話卻帶著少年老成的腔調,不過是十二三歲的年齡就已經能看出是個美人胚子。她摟著緊抱自己腰部的小團子,語氣溫柔帶著無奈與寵溺。“乖乖長大,長大了姐姐就娶你”

“那我們來玩過家家好不好……就是哪種你娶我的……”小詩沁的聲音扭捏極了,時不時偷看冷屬秋的臉色,生怕她厭倦這種玩了無數次的遊戲丟下自己獨立離開。

小孩子總是喜歡纏著比自己大的孩子,這個院子裏也隻有她願意跟自己玩這種過家家的遊戲,或者說,小詩沁隻喜歡纏著漂亮溫柔的屬秋姐姐玩這種遊戲。

“好啊”,冷屬秋欣然應允,從小詩沁的懷抱裏抽身離開,在小詩沁委屈地快要哭出來的時候從遠處回來,手裏拿了個用草編織的簡易戒指。

冷屬秋看著那皺著臉因為找不到她快要哭出來的小團子,將小小的戒指套在了她肉乎乎的手指上。

“等小詩沁長大了,就拿這個找姐姐換一個真戒指哦~”

小詩沁當了真,這草戒一收就是接近二十年,而她也實現了幼年的承諾。蕭詩沁低下頭,左手無名指上那顆5克拉的鑽戒在月光下閃閃發亮。

是的,曾經的自己以為跟她結婚了就可以永遠地擁有她,甚至連睡覺都不願意摘下結婚戒指,久而久之,居然養成了一種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