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夭州之變(1 / 3)

夭州,妖神穀天牢。

妖禍顏被關押在一間雅間中,這是特備的一間房,內中各種家具整齊,也沒有牢房的臭氣,月光從窗口透下,灑下片片銀輝。她的衣衫整齊,身體上沒有任何遭受虐待的痕跡,除了身影比往常更加落寞外,別無他恙。

顯然,她在這兒除了遭受囚禁外,並沒有其他不良對待。

吱呀一聲,房門被打開,進來一名身穿灰色長袍,相貌如同四十來歲的中年人,生有一張陰陽臉,左臉為白,右臉黑,寬長的額頭讓人不禁覺得上麵少了些什麼,他的下巴有著唏噓的胡渣子,頭發烏黑油亮,盤在頭頂,用一根蛇形的青銅色發簪插著,身體修長,雙臂垂膝。

此人麵相深沉,光是內中卻又一股遏止不住的瘋狂,如同內心處有一頭凶獸在咆哮,奮力掙紮想要擺脫鎖鏈的束縛,一下又一下,拉得鎖鏈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聲音。

這樣的人性情變化無常,不能用常理度之,一看就是喜走極端,你永遠猜不到下一刻他會做什麼,發瘋發狂於他而言或許隻是家常便飯。

妖禍顏一臉平靜的看著來人,隻是問:“我該稱呼你師傅,還是堊黝侯?”

堊黝侯咧嘴笑了笑,他的笑容天生帶有猙獰的味道,猶如鱷魚張嘴一樣:“這樣的情況下,依舊能冷靜的看待殺父仇人,不被情緒所左右,你的心性果然遠超從前,令人欣慰。你在這裏,可曾住得習慣?”

“天地本就是一個大牢籠,我不過是從一個大一點的牢籠轉到了小一點的牢籠,既然擺脫不了被囚禁的命運,那又有何差別呢?”

“被囚禁的命運不可改變,但是我們可以讓能夠自由行動的牢籠變大,就算蜘蛛織網一樣,盡管它隻能在一張網上行動,但是它可以讓網變大,變得無處不在,這樣就能捕獲更多更強的獵物。”堊黝侯舔了舔嘴唇,有一股殘忍的氣息。

妖禍顏的語氣一凜:“捕獲獵物?那麼你發動兵變,不惜殺死器重你的父王,做明知不可能成功的事情,一連番的行動所狩獵的又是什麼獵物呢?”

“哦,我還以為你會忍住不問呢?我現在所做的一切,並不是為了狩獵獵物,而是在飼養獵物。用盡一切手段,像祀奉祖先一樣供養獵物,等到獵物徹底成熟的那一刻,再將獵物吃掉,那個時候,才會獲得最鮮美的口感。”

“那麼你想要吃掉的獵物,又是誰呢?”

堊黝侯伸出手,撫摸妖禍顏那張完美的臉頰,那小心翼翼的動作,仿佛是在觸摸一件珍貴的藝術品,生怕用的力氣太大,會不小心破壞掉對方。

他以呢喃的語氣道:“那還用說嗎?當然是我最親愛的弟子啊像這樣破壞自己嘔心瀝血塑造出來的作品,身心都會得到極度的愉悅。”

聽到這樣的話,妖禍顏依舊保持著冷靜,沒有發怒,沒有吃驚,沒有流露出一絲情感變化,仿佛知道,自己一旦流露出感情,就會反過來遂對方的心意。她依舊投射那種如月光般聖潔安閑的目光,仿佛在她麵前的不是殺父仇人,而是一個擦身而過的路人。

果然,這種毫無情緒變化的表情刺激到了對方,堊黝侯皺了一下眉頭,隨即明白對方的心思,嘴角出現一抹冷笑:“果然,這種小事還不能動搖你的心靈,皇權地位本來就不存在你的心中,所以被奪走也毫無介懷,但是,沒想到現在連親情都不是你心中的倚靠,你居然成長到了這樣的地步……”

一記重重的耳光

毫無征兆,因為用上了內力,將妖禍顏白皙的臉蛋扇得通紅。

堊黝侯露出凶惡的目光:“你在欺騙我你並不是沒有了倚靠的對象,而是轉移了你不迷戀皇權地位,但你舍不得瑤池天都這片故土女人不再憧憬自己的父親,是因為有了傾心的男人……”

妖禍顏沒有用手去摸發痛的臉,依舊保持著注視對方的狀態,視線從不曾移開過,就像是借此來表明自己的意誌。

“不說話,是默認了嗎?夠了,你的眼神已經說明一切了。真是可悲啊,若隻是瑤池天都倒也罷了,畢竟隻是一件死物,可你居然對一名人類男子動心……枉費我的一番栽培,果然你也隻是一個普通的妖,那個叫白庸的男子,到底有哪點吸引你了?”

妖禍顏首度露出了一絲冷笑:“他能吸引我的,自然是你身上沒有的東西……不,是我與所有的妖族都沒有的東西,就算黑暗向往光明一樣,他身上有著我們欠缺的東西,那是自私自利的你沒有教給我的東西。”

“無聊的品德,隻會讓他像飛蛾撲火一樣自取滅亡。那種可笑的東西,是我們早就摒棄的包袱,居然值得你去羨慕?”

“飛蛾撲火,那是一種勇氣,追求道的勇氣。越是重要的包袱,越是沉重難以背負,並非是被我們所拋棄,而是我們背不動而不得不放棄。所以,這世上背不起包袱的人有很多,肯一直肩負著上路的卻是鳳毛麟角。”

“你現在這種信賴他人的表情,真是醜陋”堊黝侯又甩了對方一巴掌,“我不記得什麼時候教過你這種軟弱的感情記住,這世上誰都不可信,能夠完全相信的隻有自己,能夠依靠的也隻有自己將信任放在他人身上,就意味著你放棄了自己區區一名人類,居然讓你的靈魂墮落至斯……我會剪除你這不必要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