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賈布的父親,”李尋歡有些錯愕,這人長得很是不顯老。
董淩卻是臉色一僵,而後搖頭,“我不認識賈堂主,我是令狐衝的父親,令東,原本是……華山派弟子。”
李尋歡並不熟識令狐衝的身世,唯一一次見到令東也是數年前,眼前的黑衣男子早就不服當時的青蔥年少,縱然仍是年輕的麵孔,但是眉宇間的蒼涼卻是早早的表述了何為時過境遷。
“你既是華山派弟子,為何要上黑木崖,”李尋歡並沒有放鬆警惕,言語間卻多了幾分疑惑。
董淩靠著牆,卻是苦笑兩聲:“華山派,劍宗氣宗恩怨由來已久,我本在劍宗,但與身屬氣宗的師兄嶽不群向來交好,但後來他為了暗算風師叔竟然……”說到這裏,董淩竟像是一口氣喘不上來一般,當日後山山崖上的種種不堪糾纏,還有奇怪的情緒心境幾乎是瞬間如同潮水一樣的把人淹沒。
比起噩夢,實實在在的回想起來卻是更加動人心魄。
猛的呼吸,半晌才算是平和了心情。董淩緊抿著嘴唇,看著李尋歡:“我大難不死,但卻是已經同華山派一刀兩斷。救我的是日月神教中人,我本就不是恩將仇報之人,自當盡心效力,但我的夫人已經早早亡故,令狐衝是我的孩兒,自他出生時候起我便沒怎麼瞧見過他,現在隻是想多看幾眼罷了,還望左使成全。”
“空口無憑。”李尋歡神色淡淡。
董淩死死地抿住嘴唇,卻是突然伸出手往一旁拍去。噴薄而出的真氣著實駭人,一個掌印結結實實的印在樹幹之上。
“紫霞功……嶽不群教給我的。”
雖然隻是說出那個人的名字,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董淩卻像是要把牙齒咬出血來一般。
李尋歡一直看著他,那董淩亦是毫不畏懼的回望回去,眼神澄澈幹淨。李尋歡微微退後一步,也把一直扣在董淩命門上的手收了回來。他看看董淩,又看看高牆,聲音淡淡:“我不會阻止你們父子相見,這本就是天性人倫,但是,現在你最好不要認他。”
“我知道。”董淩苦笑著點頭,令狐衝現在得了東方不敗青眼,雖然是寄養在賈布處但到底還是在日月神教眾人心中有的痕跡的,日後自然會尋來見見。他是華山派之人,令狐衝又是年紀尚小言行無狀,若是走漏風聲那他這條命怕是就要再折在黑木崖上的。
“我會把你的事情告訴教主,他如何決斷不是我能左右的。”李尋歡絕不會欺瞞東方不敗什麼,但聲音頓了頓,加了一句,“你好自為之。”
董淩卻是毫不介懷一般,恭敬地行了一禮:“謝左使。”
這時,院門突然被打開,一身白色衣衫的令狐衝從院子裏跑出來,看到李尋歡的時候臉上有了欣喜地神色,看都不看董淩一眼便直接跑到李尋歡身前抱住了他的腿。李尋歡眼睛掃了眼董淩,彎下腰,把令狐衝抱了起來。
“怎的出來了。”李尋歡走進了董淩一些,那人確實已經低下了頭,不敢泄露絲毫情緒。
令狐衝笑著抱住李尋歡的脖頸:“剛剛我聽到外頭動靜很大,便出來瞧瞧。”
李尋歡猜想是剛剛董淩那一掌驚動了令狐衝,也不點破,隻笑著問令狐衝:“從剛剛在童大哥那裏就看你神情緊張,怎麼,今天賈堂主要檢查你的功課麼?”
“是啊,他說了,今兒背不下來那篇劍譜就要打手板子的。”
少年人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董淩心裏一緊,麵對這多年不見的孩子心中早就是愛惜心疼大過了一切,董淩偷眼瞧著令狐衝,卻沒想到令狐衝也在看著他,見他抬頭,卻是彎彎唇角伸手去碰李尋歡的肩膀:“李叔叔,他是誰?”
李尋歡此刻也有了種奇怪的荒唐感,還有些微微的心酸,卻沒回答,而是問起了令狐衝功課。小少年一提到讀書寫字就深惡痛絕,但是說起劍譜心法卻是很樂意的模樣,小手比成劍狀來回舞動,興致勃勃的厲害。李尋歡笑著聽,董淩也是抿著嘴唇看著自家孩子,眼中的到底是心酸還是欣慰早就分不清了。
作別時,李尋歡直接提了放在樹枝上的魚就離開了,本想讓董淩留下多瞧瞧令狐衝,哪知道那人卻是跟在李尋歡身後一道離去。
“賈布還有段時候才會回來。”李尋歡聲音溫和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