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亦有情新生命 民生之道也救贖(3 / 3)

兩小孩帶源生走進了他家大廳,就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黑白電視機看動畫片,母狗也跟來了,緊跟在後麵的小狗崽相互打鬧著,老人家剛打了些米湯來喂母狗,小狗崽也湊過來舔了舔,吃飽喝足了就在源生們不遠處靜靜地臥躺著,張開大嘴打過嗬欠便在地板上耷拉著腦袋,源生本想再把最後的餅幹拿出,把它引了過來卻沒有效果,倒是小狗崽有這個興致,他伸手將其中一頭抱到大腿上,用餅幹逗者它玩。

大熱天的傍晚,夕陽的餘暉還是那麼燥熱,晚間會比較涼快些。

老人家總是一個人呆在庭院裏那間小房子,那裏源生曾經去過,就一張早期舊式的單人床,還有些破舊的衣櫃,緊挨著衣櫃還能見到一張桌子上供奉著觀音神像,床頭還有去年剛買不久的收音機,那是酒鬼叔叔結婚時特意從縣城裏買給老人的,因為老伴已經去世多年,一個人住在這裏還是會感到空虛,閑著沒事的時候就聽聽廣播。

老人看不懂電視節目,隻好躲在自己的房間裏聽著廣播,篩選的頻道也都是家鄉話的節目,不想廟裏的阿公那樣,老人還比較喜歡孩子,再多的小孩擠在屋子她就越開心,雖然孩子們都嫌她泡的茶太濃太黑了,但糖果與餅幹還是挺誘人的,還有那些新鮮的水果,都是嫁出去的女兒看望老人順便捎來的,老人家牙齒幾乎都掉光了,吃不動這些零食,隻是圖個熱鬧,有小孩相伴的日子裏,總感覺到別有一番的情趣。

暮色漸濃,孩子們的動畫片節目也都結束,說源生也該回家吃飯了,這時老人掀開了竹簾邁進了大廳,看了看屋內的西洋鍾,沒有誰注意到她傷感的神情,她在想念一個人,夏季裏,每當此刻她都會來到庭院的石墩旁靜坐著乘涼,有時會雙眼緊閉對著天空,手裏的佛珠有序地在她手裏打轉,此刻的她正默默地祈禱著,因為思念,所以每天都在這裏,即使已經是黃昏了……

夜色降臨,老人的臉色也顯得陰沉,也許天有些涼了,從屋內趕過來的兒媳婦將一件黑褐色的外套披在老人身上,手是剛洗過的,還有點濕潤,老人捏拭著稍有濕潤的鼻子,還真有點著涼了。

“殺了?”,

“是的,母親”。

兒媳婦將老人領進大廳的太歲椅上坐下,沏壺老茶給老人敬上,然後就忙著準備一家人的晚餐。孩子他爹剛去田裏不久,其實也幹不了什麼活,應該去廟那邊拜神了。孩子出生還不到一個月呢,得去廟裏圖個福氣。

恰好這時也等到了酒鬼叔叔到家了,天色已晚,源生走出了他家大廳跟叔叔問候著,隻見他一身汙泥,右手握著一瓶白酒,左手提的是田裏摘回來的芥菜,鋤頭和水桶早就擱在一旁,水桶裏還有些魚蝦泛著水花,再者就是他一天的收獲了,想想他又從村裏的小賣部買酒了,按照家常備料,豬油薑片清炒芥菜,加上醬油水的魚蝦,今晚又得喝個痛快。

酒鬼叔叔今天看上去性情格外豪爽,這也難怪,看見媳婦正在臉盆裏倒開水,準備加工新鮮的兔肉,精神更是百倍,雖然從田裏暴曬一整天,又去一趟廟裏送些魚蝦貝類的,但是想著晚間的料理和一家人相聚的歡心,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二天清晨源生和幾個玩伴又跑到了老者的地盤,廟裏還是和往常一樣依偎在古榕樹旁,那裏有鳥窩,可惜都不敢爬上去看看,因為樹實在是太高了,隻能在下麵聆聽著鳥兒的歡鳴,樹底下密密麻麻地布滿了鳥的糞便,榕樹伸展碩大的枝幹上長滿了黑乎乎的長須,稍細的枝頭上掛滿了黑乎乎的東西,定睛一看都是些祈福的東西,不過都已經風化了,要不是樹上那些鳥兒的鳴叫聲作伴,還真的有些陰森恐怖。

廟宇是沒有圍牆的,四周除了古榕樹作伴,不遠處還有一個小山包,還有一條灌溉專用的河流。

老者就在廟宇門口煮著一鍋熱氣騰騰的東西,走進一看,那是少許的地瓜粥,鍋也還是黑乎乎的,沒有了鍋蓋,灶還是那樣簡陋,老者默默地注視著鍋底下的火苗,不時地往裏頭添些枯枝樹葉,旱煙估計抽完了,隻見那竹筒被擱置在灶旁粗糙的石案上,石案上還有一大白色瓷碗裝這一丁點黑乎乎的鹹菜,這就是他的夥食。

雖然村裏頭還是會不時有送來更上等的糧和一定的資金,但是老者一貫十分節儉,孩子們有時會湊到他的身邊,掏出了從家裏偷出來的卷煙為老者點上了,老者也盛上一小碗地瓜粥招待孩子們。

不久的日子裏在廟裏又見到了酒鬼叔叔,老者為孩子算了一掛,還問起生辰八字,之前孩子懷胎時,就曾經來過幾次,加上那天特別的氣象,老者為此感知這一生命的誕生非同尋常,至於是福是禍,神靈定會保佑。

臨走時,酒鬼叔叔添些香油錢,廟宇雖然坐落在村口,但是從這裏回去還得經過一片竹林和幾處荒草地,源生就在這裏玩耍到現在,恰好碰見他,捎了些家裏人召喚回家吃飯呢,話說那天來得晚了點,酒鬼叔叔帶上源生們幾個趁著夜黑抄小路回家。

小路沒有任何的燈火相伴,行走時還是特別小心。

鄉村六月盛夏的季節,也是植被長勢茂密的時候,隻見狹窄的小道被一米多高的毛草簇擁著,孩子們都很不情願地穿行其間,憑借直覺大步邁進四處張望著,源生悄悄地注視著酒鬼叔叔的表情,隻見他在似乎在追尋著不遠處的零星燈火,或許也在追尋著某個精神的足跡。

同樣的夜色,同樣的小路,或許這樣可以讓膽小的他們心跳平複一些,耳邊響著草蟲之類的叫聲,生怕真的會突然出現奇怪的東西,越想越不敢想,隻是一鼓作氣地奔走著。不久,終於擺脫了陰影,眼前也變得豁然開朗。

小路的草叢裏隱隱約約傳來了詭異的聲音,聽上去悶悶的鼓鼓的,是有動物在草叢裏追逐著,酒鬼叔叔告訴源生們那隻不過是某些不知名的鳥類或者蛙類的鳴叫聲,可他不敢回頭看,眼下他也真不想就此遇見什麼不幹淨的東西,反正再走下去不遠便是村口,於是他叫上孩子們加快腳步,朝著燈火的方向跟進。

終於到家了,回到家門口了,“吱呀一聲”,源生輕輕地推開了院子的大門,還不算很晚,隻見廚房裏還有作業的聲響,大廳的燈還敞亮著,突然察覺到庭院的角落有啃咬的聲響,“嘎啦,嘎啦”,定睛一看原來是家裏的那隻悶貓在進食,這兩天都沒有去河裏捕些魚蝦貝類的,哪來的啃咬骨頭的甜頭,悶貓專心地啃咬著……

“媽,回來,吃過了嗎?”

“哦,源生,你回來了,怎麼這麼晚,剛好殺了家裏的那隻公雞,給你留了些,進來吃些吧!”

隻見母親微弓著身子,潛入廚房,已經為源生盛好了一大碗熱氣騰騰燉兔肉,自己卻端碗白米粥,就著醬油豆腐,抿了一下。

“源生,今天那廟裏了又有什麼新鮮事了?”

“廟裏啊,見到了隔壁的酒鬼叔叔,都說孩子有福氣,將來是個可造之才,對了,爸吃過了嗎?”

“哦,吃過了他!”,

正當此時大廳裏傳來了父親的呼叫聲,那是在叫源生過去的。

“源生,快去,爸爸叫你呢!”母親看著手中的飯碗,輕聲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