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的嘴角抽了抽,一時竟說漏了嘴,冷聲反駁道:“誰和她情深似海了?我不過是為了……”
寧淵挑眉:“為了什麼?”
一旁的柳靜姝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連忙插嘴道:“是我太過厚顏無恥纏著殿下,殿下這才心軟讓我進府。如今殿下為此遭了陛下的訓斥,心裏不痛快,打罵妾身也是應當的。”
寧淵心說我要信了你的話,那我脖子上的腦袋就是用來湊身高的。再看到四皇子臉上的怒色也消失不見,附和柳靜姝這話時,寧淵就更加確定自己的判斷了。
想到這裏,寧淵眼珠一轉,忽而開口問柳靜姝道:“我心下尚有一事不解,不知你可否為我解惑?”
“世子但說無妨。”柳靜姝巴不得寧淵不追問四皇子話中的漏洞,連忙點頭應了此事,又接著道,“能為世子分憂,是賤妾的福氣。”
寧淵也不跟柳靜姝講客氣,直接開口道:“當初我爹與你父親提及退親之事時,你為何哭哭啼啼地跑來製止此事?若是說你對四殿下一片真心,順勢解了婚約,不是正和你意嗎?”
柳靜姝心下一苦,現如今四皇子還在寧淵麵前立被人冤枉的人設,柳靜姝自然不能隨口拿四皇子當擋箭牌。糾結了許久,柳靜姝這才低聲道:“當日父親前去退親,賤妾心中雖然高興,卻總覺得不大安寧。後來賤妾昏昏沉沉地做了一個夢,夢中祖母為此事大發雷霆,一個沒撐過來竟是仙去了。賤妾醒來後頓時慌了神,以為這是上天示警,這才渾渾噩噩地跑去侯府,想要阻止此事。後來的事,世子也知道了。”
做了一個夢?寧淵的眼神幽深了些許,嘴角勾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很好,自己大概已經猜到,柳靜姝的底牌是什麼了。
寧淵深深地看了柳靜姝一眼,而後開口道:“做夢?看來你這個夢,還有幾分準頭。”
柳靜姝的眼淚滾滾而落,這一回她是真的傷心了,想到自己如今這樣生不如死的境地,柳靜姝的眼淚落起來就沒停過。聽到寧淵這話,柳靜姝抹了抹眼淚,一臉茫然地開口道:“是啊,如今想來,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的。即便有上蒼示警,我還是沒能及時阻止,連累祖父仙去。柳家將我除名一點都沒錯,我就是整個柳家的罪人。”
寧淵擺了擺手,挑眉道:“行了,別說什麼示警不示警的了。說不定是你心中本就有鬼,這才做了個噩夢。你看,在你夢中,仙去的明明是柳老夫人,現如今老夫人可活得好好的,可見夢中之事,並不能當真。”
“夢中之事,不能當真?”柳靜姝呆呆地重複了一遍寧淵這話,淚水落得更歡了。半晌,柳靜姝掏出手帕擦了擦臉,調整好了自己地情緒,啞著嗓子道:“多謝世子安慰,這些都是賤妾的罪孽,世子無需替賤妾開脫。”
寧淵對柳靜姝更為好奇,忍不住多看柳靜姝一眼。重生啊,那可是比穿越幸運多了的福氣。早就知道未來的發展會怎麼樣,隻管抱大腿便是。寧淵都忍不住想,要是讓自己在現代重生一回,妥妥的先抱上某些爸爸的金大腿,然後屯房發家致富,走上人生巔峰啊。
再說了,就算不能一夜暴富什麼的,也能修正之前自己犯過的錯。
能擁有這樣倒帶重來的好運氣,柳靜姝才是那個天選之女吧?
寧淵的腦洞大得很,都經曆過穿越的事兒了,又有空間的度娘為證,寧淵都要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穿進了某本女主重生的狗血小說裏頭了。
看柳靜姝這樣,上輩子應該也是腦子不太靈光的貨。怕是上輩子被人騙得團團轉,最終被人害死之後突然又重生到了一切開始的時候。這劇情,真是有夠套路的。
寧淵無力吐槽,倒是忍不住要開始同情柳靜姝了。很明顯,這家夥重生了一遭,混的還不如上輩子。
由此可見,蠢貨還是蠢貨,就算老天爺仁慈,突然瞎了眼給了她一次重來的機會,也救不了她的智商。該怎麼作死,還怎麼作死,還作的不如上輩子。
這麼想想,柳靜姝也真是大寫加粗的一個慘字了。
不過,寧淵倒是挺好奇,在重生而來的柳靜姝的記憶裏,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能夠探聽一二未來的事,寧淵還有點小興奮,又有一種自己的動態全都被人掌控的些微無力感。話說,在柳靜姝的記憶中,未來存在的景陽侯府世子,到底是原主還是自己呢?
寧淵不由挑了挑眉,狀似無意地問柳靜姝:“看來你這夢做的倒有幾分準頭,不知在你的夢裏,我那風華閣的生意如何?”
“風華閣啊,日後可是京中赫赫有名的鋪麵呢。”柳靜姝麵色古怪地看了寧淵一眼,而後低下頭,輕聲道,“世子佛緣深厚,早年間便有雲深大師為你批命,風華閣自然是財源滾滾。其間販賣的,都是世子自己搗鼓出來的稀罕物,委實讓京城眾人開了回眼界。”
看來在柳靜姝的記憶中,自己同樣也穿過來了。寧淵仔細地盯著柳靜姝,確認她沒說謊後,心中卻忽而蔓上了一層殺意。有這麼個知道自己日後種種行為的人,委實很難讓人放心啊。
再說了,柳靜姝如今和四皇子混在一起,想來也是在四皇子麵前露了底牌。日後奪嫡之戰,柳靜姝定會借著她知曉的大事件,幫助四皇子上位。
四皇子早就恨毒了寧淵,他要真上位了的話,那可就沒有寧淵的活路了。
寧淵心下一片冷意,麵上的笑容卻更為溫和,對著柳靜姝輕笑道:“看來你與殿下,本就是天生的緣分,不管怎麼樣都擋不住。說起來,你這夢,倒真有幾分奇特之處,能夠夢見未來之事,真是得上蒼厚愛。”
柳靜姝險些就要開口應承下來了,結果話到嘴邊,頓時就出了一身冷汗,立即改口道:“世子說笑了,賤妾不過是夢見了家中之事,哪裏有什麼福分不福分的。”
“隻是夢見家中之事啊?”寧淵挑眉,“那你之前說風華閣生意興隆,都是在誆我咯?”
柳靜姝強笑道:“世子聰明過人又心思巧妙,之前的手工皂便讓人驚奇,有世子在,想來風華閣日後定然會客似雲來,財源滾滾。”
“那我就借你吉言了。”寧淵笑著起身與四皇子道別。既然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後,寧淵也沒那個興趣跟這兩個討人嫌的家夥虛與委蛇,和四皇子客套了一番便要離開。
四皇子同樣也不想見到寧淵這個王八蛋,巴不得他早點滾。見寧淵要走,四皇子也沒多留,假惺惺地客套了一番後,成功送走了寧淵這尊瘟神。
倒是柳靜姝不知道抽的什麼風,眼瞅著寧淵的右腳都要踏出正廳了,柳靜姝忽而揚聲道:“寧世子,你之前問殿下,你該不該相信殿下,那如今我且問你,你想不想知道,在我的夢中,你的世子妃到底是何人?”
寧淵瞬間回頭,正想開口拒絕,就見柳靜姝臉上的笑容越來越詭異,陰惻惻地開口道:“你的世子妃,可是有著京城第一美人之稱的顧清瑤呢!寧世子,你是信,還是不信呢?”
這是什麼神展開?寧淵頓時瞪大了眼,腦海中下意識地閃過顧清瑤那張宜嗔宜喜的臉,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好在寧淵回神極快,嚴肅地對著柳靜姝開口道:“這話可不能亂說,你也是女兒家,知道名聲對姑娘家而言是何等重要的大事。若是從你這裏傳出了半分不是,我也不怕得罪四殿下,話我就撂在這兒了,京中若是出現半點流言,我定然會聯合開國公府親自上門來討個公道。四殿下若是不想再多兩個仇家,那就管好自己的妾室!”
最後一句話,寧淵是對四皇子說的。四皇子看著寧淵一臉冷色完全不將自己放在眼裏的樣子,心裏的怒火蹭蹭直冒,反手又是一個耳光將柳靜姝抽倒在地,麵色猙獰地強笑道:“寧世子放心,我的妾室,我自然會看好了!”
等到寧淵離開四皇子府後,暴怒的四皇子直接掐住了柳靜姝的脖子,眼底隱隱有一絲瘋狂,低聲在柳靜姝耳邊問道:“為什麼突然在寧淵麵前多嘴?你要是不想活的話,盡管說一聲,我親自送你一程!”
柳靜姝被四皇子掐得臉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斷斷續續地解釋道:“寧……寧淵天性中有幾分乖張桀驁,本就對我恨之入骨。聽了……聽了我的話,寧淵心中定然會對顧清瑤生出幾分芥蒂來。景陽侯府想和開國公聯手,自然沒那麼容易。殿下,開國公府,可是隱藏的太子一係啊。”
四皇子鬆開了掐緊柳靜姝脖子的手,陰冷地看了她一眼,接著低聲警告道:“你最好祈禱,你那個夢都是真的。否則的話,我定然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