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長,報信的家丁就拿著字條跑進了逍遙廳,高麻子將紙條拿在手裏,報信的家丁慌忙說:“這瞪眼小子說他三頓沒有吃飯了,要不要給他弄點吃的,高老爺:你不知道,別看他的身上,光看瞪眼小子那臉就皮包了骨,隻那兩個大眼睛瞪在外麵,水汪汪的,倒像是吃過飯。”
高麻子望了一眼桌上的肉菜,心情不好,早沒了胃口,他覺得這瞪眼小子還挺大膽,得了一塊大洋還不急著離開,還想吃的,這老家夥朝著一個盤子呸了一口,指了指說:“拿紙包上,就當喂了野狗。”
家丁從門下麵將那包菜塞了出去,瞪眼席地而坐,打開紙包狼吞虎咽吃了起來,窮人家的孩子哪裏吃過這樣好吃的東西,他用手抓著,塞進嘴裏,不一會的功夫,一包菜就要吃完了,看了一眼剩下的兩口菜,他舍不得一下吃進肚裏,拿起一點點,慢慢地品嚐起來。
小家夥走村串巷要飯,他把自己早已溶化在鄉村裏,村東的小河蘆葦『蕩』成了他的家,晚上他會鑽進蘆葦『蕩』和二傻會麵,張一真挺喜歡這個小孩子。
瞪眼花子的爹娘,被進村掃『蕩』的的鬼子漢『奸』打死了,房子也被點著了,從那以後,他就開始要飯吃,善良的人們可憐他,總會省下一口給他吃,他對窮苦人有一種天生的同情和愛護,對日本本鬼子燒殺搶掠打心眼裏痛恨,似乎命中注定了他喜歡什麼,憎恨什麼,雖然他沒有家,但他渴望家的溫暖,對鬼子漢『奸』殺害了爹娘,毀了家園,他常常問自己,“為什麼,這是為什麼!無冤無仇他們憑什麼跑到這裏來,欺負咱老百姓!”
他大膽,天生的膽大,他本可以成為一個混混,但他沒有,因為他接觸了太多生活不易飽受欺淩的窮苦百姓,他由這些善良的人們養大,懂得愛什麼恨什麼,他恨鬼子漢『奸』殺人放火,恨高麻子這類為富不仁欺壓窮人的混蛋,他恨不能殺了他們,搶走他們的糧食,拿走他們的金錢,讓他們也過哪怕一天揭不開鍋的窮日子,體會一下兵荒馬『亂』日寇占領之下,窮苦百姓提心吊膽生不如死的感覺。
高麻子輕輕打開了紙條。
兩次送錢,他得出一個判斷:綁匪隻不過是個會點武功的窮光蛋!他和黑大刀分析過,覺得這綁匪來之德州以外的地方,因為在德州這塊,他從來沒有聽說過會使用梅花針這種暗器的人,高麻子斷定,這個小子在本地也不會呆多長時間,也許再要那麼千把塊大洋,也就放回高希,拿了錢,得意地滾蛋。
在高麻子眼裏,窮人沒見過幾個錢,能撿到一塊大洋就樂得屁顛屁顛的,好幾個晚上都睡不好覺,何況這窮小子得到了那麼多大洋。
字條上,高麻子看來看去,再也看不到那多多益善幾個大字,他更堅定了自己的分析,禁不住哈哈哈地大笑起來,衝著眾人說:“窮人啊就是窮人,那胃口也隻有拳頭那麼大,二六一千二,二六一百二,再加上那六塊,攏共一千三百二十六。”
說到這裏高麻子點了點頭,眾人看著高麻子,不知道這一千三百二十六是什麼意思,高麻子看了一眼眾人不解的目光,把字條扔到了桌子上,拍了拍,“我他娘的咬咬牙,再拿出六百塊大洋,我家高希也就安全的回家了。”
說到這裏高麻子又笑了起來,仰起脖子笑得滿臉通紅。
眾人見高老爺開心,舉起酒杯,忙著祝福高老爺,祝福小少爺。
高老爺咽下一口酒,眯眼看了看桌上的字條,都是些小字,看也看不清楚,身邊的一幫家丁都是睜眼瞎,沒有辦法,招呼傭人把花鏡拿來,他要好好看看這字條上到底寫了些什麼,還要幾個錢事情就算完。
戴上老花鏡,那小字一個個變大了,高麻子胸有成竹對著眾人大聲地念了起來:
高麻子,你的膽子可真不小啊,我讓瞪眼花子給你送信,你卻以為我也是叫花子了,隨便那幾個錢就想打發我,多多益善,那多多就那麼多嗎?看來我不說出個具體數目,你老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了,明天晚上,送十萬大洋到老地方,少一塊,別怪我剁掉高希的一根腳指頭,如果少了兩百塊,我就剁掉高希的兩隻腳。”
聽到十萬塊,眾人都瞪大了眼睛,張開了嘴巴,剛才高老爺還說綁票的小子胃口也就拳頭大,現在看來,比老牛的胃口還大哩。
高麻子手拿紙條張著嘴巴傻愣在了桌前,他渾身發抖,腦袋瓜子嗡嗡地響,整個身子都晃動起來,實在支持不住,這老家夥瞪著大眼,麻臉發白,一下出溜到了桌子底下。
突然出現的情況,可把黑大刀嚇了一跳,這小子一下跳到高老爺腳前,拉著兩條腿像拽一頭肥豬,費了不少力氣總算把高麻子拉了出來,過來幾個家丁,眼巴巴地看著麵『色』發白,歪頭閉眼的高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