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藝茶館的張菊隻是說遇到難處找那個人,說那個人可以給自己幫助,可她弄不清楚那個人是幹什麼的,為什麼這夥便衣要抓他,這成了她心中的一個謎。
坐在副駕駛位置的是個大腦袋,這小子扭過頭看了一眼李紫蕊,對坐在紫蕊身邊的一個家夥說:“這接頭的地點總算是搗毀了,可惜讓那小子跑了,他媽的還朝老子放了兩槍,子彈從頭頂飛過,差點把老子打死。沒想到回頭撿了個瓜落,抓到一個撞槍口的,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們總算可以體麵的交差了。”
那小子看了一眼瘦黃的紫蕊,他感覺紫蕊不象個特工,往前挪了挪身子,對大腦袋說:“我看這小子一臉呆相,不是個特工,咱抓錯了人怎麼辦?”
“錯了就錯了,寧錯抓一百,不放過一個,反正隻要進這屋的人就是和**接頭的,要不然來這地方幹嘛!”
李紫蕊突然想起思藝茶館張菊對自己說的話:**為咱窮人打天下。
車終於停了下來,他們把李紫蕊帶進一間屋裏綁在柱子上連夜審問。捆綁的時候,他們觸到了李紫蕊的胸部,驚得睜大了眼睛,他們不會想到,眼前的小夥子原來是個女人假扮的。
三個小子興奮起來,擠著眼,滿臉堆起壞笑。
大腦袋伸手『摸』了一下紫蕊的臉蛋,小聲地問:“你說你餓了找東西吃,那為什麼還要女扮男裝,看來裏麵大有文章啊!老實交待,不然那苦頭可要讓你嚐一嚐。”大腦袋說著,臉上『露』出獰笑,靜靜地端詳著李紫蕊,“審問女人,我們最感興趣,女人嘛不象男人,我們總有對付的好辦法。”
李紫蕊心裏一陣緊張,她清楚自己遇到了禽獸不如的壞家夥,聽說話她斷定這是仨漢『奸』,想把唾沫噴在大腦袋的臉上,想了想又咽進肚裏,她要和仨漢『奸』周旋,畢竟他們還是中國人。
扭過頭,微閉雙眼,李紫蕊大聲地講:“兵荒馬『亂』,日本鬼子燒殺強『奸』,什麼壞事幹不出來,良家『婦』女不敢出門,出門哪一個不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想想愛美的女人把鍋底灰塗抹臉上,還不是為了躲避豬狗不如的日-本-鬼-子。”紫蕊故意把日本鬼子一字一頓地說出來,他要讓他們知道自己是中國人,麵對的是自己的姐妹。
仨小子聽著,笑著,點著頭。
李紫蕊接著說:“我女扮男裝就不用解釋了,不傻就會明白,究竟是為什麼!女人愛美,戰爭把女人變醜。你們家中也有母親姐妹,想想如果她們和我一樣,你們會怎麼想?”
大腦袋一臉吃驚地看著李紫蕊,他沒有想到麵前的小姑娘還挺會說道,居然教訓起人來,他一拍桌子,嚷起來,“你真是膽大包天,竟敢汙蔑大日本皇軍,還想說服我們,我們不聽!你還是老實一點好好配合我們,別心存什麼幻想。如果不聽話,我們就把你交到日本人手裏,那滋味可夠你受的,辣椒水,老虎凳,烙鐵燙,現在日本人又弄了新玩意,據說這玩意讓人覺得生不如死,是什麼來著,對了,叫坐電椅!如果不想活,那還得讓你受夠了,再槍斃。”
李紫蕊點了點頭,“真的不想活了,現在就殺了我吧,我不是個好女人,早得了病,生不如死,死了也算是個解脫,死在你們手裏,我覺得比死在日本鬼子手裏強。”
仨小子一聽李紫蕊說有病,瞪大了失望驚恐的眼睛,看著臉『色』煞白的李紫蕊,不住地搖起頭來。
不管是漢『奸』還是日本鬼子,雖然動用了刑具,但都沒有在李紫蕊嘴巴裏問出什麼,她雖然不知道接頭地點的事情,不知道上下線的聯絡,但她知道思藝茶館和接頭地點有瓜葛。
李紫蕊從高麻子家當使喚丫頭,到女扮男裝隱藏在思藝茶館,到當兵打日本鬼子死裏逃生,再到被捕,她不止一次想起張菊對自己的教誨,漸漸形成了自己的信仰。
不敢想自己所受的折磨,那是心裏的傷疤,她不願去揭。
躺在陳景生家裏的李紫蕊回憶過往,心中充滿了感激,她禁不住一次次落下淚水,外麵已蒙蒙亮,樹上傳來小鳥的歌唱,望著窗外,她多想自己就是歡快的鳥兒,穿上美麗的花衣服,放開喉嚨自由地歌唱。
多麼盼望沒有戰爭沒有殺戮的日子,可以自由幸福安寧的生活,可日本鬼子發動的戰爭打碎了美好的一切,就連活著都成了奢望,她常常被惡夢驚醒,夢中的自己,掉入了無底的深淵,黑暗恐怖,想喊卻發不出聲音,隻有揪心撕裂的痛苦在魂靈深處不停地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