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似乎永遠不會沉睡,點點燈光總會某個地方閃亮。
在這陌生的城市裏,在陳景生的家裏,李紫蕊躺在床上,感覺渾身疼痛,身心俱疲,可睡睡醒醒總是不那麼踏實,明天怎樣出城還是個未知數。
經過了那麼多危險,都闖了過來,想想那麼多的戰友一個個都倒了下去,自己還活著,李紫蕊覺得生死不由己了。
望著窗外明亮的星星,她突然感覺有些孤獨,眼前浮現出竇妮走出大門坐在人力車上揮手微笑的樣子。
人力車夫好象是竇妮的朋友,他抓起車把,走了兩步回頭衝自己笑了笑,那笑和竇妮的微笑一樣含著信任和鼓勵,好象在說:“好好地活著,有我們,不用怕。”
她感覺竇妮是個神秘的人物,她是那麼機警聰明,遇到危險一點都不慌張,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女人觀察女人總是那麼細致,竇妮快樂的眼神藏著憂鬱懷疑,雖然總是一閃而過,李紫蕊覺得,竇妮對自己的被捕,身份,透『露』出不解,可自己又無法解釋,想到這裏,李紫蕊禁不住回憶起自己謎一樣的被捕。
回憶,有時很痛苦。
那天,李紫蕊很唐突,獨自一人在沒有心裏準備的情況下闖進了城裏,那天她在北平城裏瞎轉,她不放心馬三,他們是生死戰友,她更放不下張一真,她堅信張一真還活著,從內心裏她不願讓喜歡的人死去,她要進城尋找他們。
蹲在牆角偷偷留意來來往往的行人,看著趾高氣揚的日本漢『奸』,李紫蕊腦子裏一片混『亂』,她撕扯著淩『亂』的頭發,望著昏暗的天空,心想:這大海撈針式的找法何時才能尋到?她一時沒了主意,心裏湧動著痛苦不安。
望著眼前一座座古老的房子,她突然想起思藝茶館老板張菊說的話:“孩子,如果遇到難處,你可以在北平找一個人,他會幫助你。”
李紫蕊還記得那人的名字,她認真地回憶起地址,黃昏時分,她終於找到了那地方。
站在門口,她想了許久,是否要找這個人,最後她還是下定決心,她知道張菊是好人,她還要認自己做幹閨女,絕不會騙自己,要找的這個人一定能幫到自己,想到這裏她的心平靜了許多,推門,門虛掩著,她大膽地走了進去。
這是個四合院,她站在院裏喊了一聲那人的名字,沒人答應,她急切地找人,沒有多想,慢慢走到屋門口,推門走了進去。
屋裏沒人,李紫蕊找遍了幾間屋子連個人影也沒有,桌上的一本書還翻開著,杯裏的水還有些溫熱,她斷定這人不會走遠,坐在椅子上,翻看那本書。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天黑下來,要找的人依然沒有出現,心裏忐忑,她打開了燈。
院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她沒有在意,以為是小動物在院裏跑,可那聲音似乎正在接近窗口,她走到窗口,外麵天黑,燈光裏無法看清外麵的景物,她有些緊張,忙站起身子,向屋門走去。
站在門口她提高了警惕,悄悄地從門口探出腦袋,月光下她看到二個便衣彎腰悄悄朝門口走來,渾身不由一陣顫栗,頓感事情不妙,迅速向大門口衝去,已接近門口的倆小子見從屋裏突然跑出來個人來,大叫一聲:“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嚷叫著倆小子追過來,院子不大,聲音沒落李紫蕊已跑到大門口,突然,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眼前一黑,她重重地摔倒在地。
還沒等她爬起來,一隻腳已經踩在她的後背上,那小子彎下身子,槍口頂在紫蕊的後背上,“你小子還想跑?別動,動一動老子就打死你。”
院裏的倆小子飛一樣跑出過來,趴在地上的李紫蕊怎麼也不會想到,門口還埋伏一個特務,伸腿絆倒了她,歎了一口,她扭頭看了看站在身邊的三個小子,他們個子都不高,手裏拿著手槍,凶狠的眼睛直盯著李紫蕊,一個小子惡狠狠地說:“總算抓住一個,捆起來。”
李紫蕊突然一個翻滾,槍響了,子彈打在了地上。
另兩個小子沒等她站起身來早已撲了過去,緊緊地把她按在地上。她使勁扭動著身體,可怎麼也爬不起來。
“放開我,我不是你們要抓的人。”李紫蕊是個聰明的女人,她知道已無法逃脫,靈機一動大聲地嚷,“我想從屋裏找點吃的,我快餓死了。”
不管李紫蕊怎麼解釋,倆小子背過她的雙手,慌『亂』地把她反捆起來。
她被塞進了車裏,汽車發動了,李紫蕊細心聽著他們的對話,她想知道這夥人到底是什麼人,對症下『藥』,尋找可能逃跑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