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桐翻身從被窩裏爬起,雙手撐著炕,抬著頭,黑溜溜的大眼睛,冷冷地盯著他,張口一字一頓地說道,
“死?還沒找你算一算把我推落山下的賬,我怎麼會死?就算是死,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獄。”
滲著血的白色紗布,纏繞著片刻就退盡血色的蒼白的小臉,如深淵般的泛著淒厲的幽黑眼睛,咬牙切齒的神情,仿佛真是從九幽地府爬出來的厲鬼一般,讓眾人背脊猛地竄起一股涼意。
細細的撐著身體的小胳膊顫抖著,微微挪動,向炕外爬行一步,,站在裏屋門口的眾人,如同受到驚嚇般齊齊向後退一步,那軟和的女聲,甚至帶著哭腔喊了一聲“鬼啊!”
張子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低下頭,張開嘴,“哇”的一聲——開吐。
剛才一動氣,就感到有些頭暈,一翻身那股嘔意就來了,強撐著說了那一番外強中幹的話,就再也忍不住了。
剛吃到肚子裏的粥和藥都被倒了出來,屋內立刻充滿一股胃酸的酸腐味道。
出於事出突然,眾人還處在愣怔之中,所以放在屋邊角落裏的痰盂沒有來到及拿過來,“嘩啦”一聲都吐在了青色的方磚地上。
“阿福!”“妹妹!”福媽立刻撲了過來,二福姐竄到屋裏角落,麻利地拿來了痰盂,接張子桐的嘔吐物。
這一鬧騰,眾人心中的那股毛骨悚然之意頓去,和福爹從進屋就站在一起的中年男子問道,
“這是咋著了這是?快去村裏請張大夫來!”扭頭向院子裏喊了一聲。
“哎!”外麵有人應了聲,接著就聽到跑路聲。
張大夫?不是李大夫?張子桐邊吐邊注意著那邊的情況
“元江哥,不用,不用,已經找俺村裏的李大夫看過了,他說磕著了腦袋,就會頭暈、會嘔吐,過一段時間就好了!”福爹連忙擺手說道。
“哼!你們村的那個老東西看過頂啥用,那老貨也就治個頭腦發熱,迎風流淚的小毛病,磕破頭流血這樣大的傷勢,咋能找他看呢,二河,你糊塗了你……”
“元江哥……”
“你不用說了,等大夫請來,看過後我才放心,虧得過來一趟,要不阿福這丫頭的傷得耽誤了,出了什麼事,你不心疼啊!”
“那……好吧!再看看也好!”看著張子桐吐得小臉煞白,福爹最終還是答應了。
“哼,真會裝!“
剛才一瞬間被張子桐的冷言厲色給嚇到了,現在回過神來,不由得有點惱火,口不擇言地出聲譏諷道。
“裝?李三孬,你裝一個給我試試,你試試啊,試不來,就把這妹吐得這攤給吃了,糊住你這張爛嘴!我妹本來好好的,好不容易吃了飯,喝了藥,這下子全吐出來了,都是被你這混蛋氣得!你給我出去,別站在這兒,省得再氣著我妹!出去!”
二福姐放下痰盂,過去推搡那個小屁孩子,被那婦人攔著,沒辦法,小屁孩倔強地站在婦人身後,冷冷地看著張子桐這裏,眼睛裏好像冒出了火。
“啪!”的一聲脆響,一隻蒲扇般的大手從小屁孩身後出手,直接扇到他腦袋上,
“還不滾出去,你怎麼就生了你這個不通情理的王八羔子!”那中年人有些痛心疾首地說道。
小屁孩的眼睛都紅了,就是咬著牙不哭不出聲,隻狠狠地瞪著張子桐。
“啊!我頭好疼,一看到他我就想起他推我的時候,我就怕,頭就疼……”張子桐把小臉窩在福媽的懷裏,嬌嬌軟軟,語調淒惶地說道。
“不怕!不怕!娘在這裏,沒人能傷你……”福媽立刻抱緊張子桐的頭,心疼地摸著她的頭頂道。
豎著耳朵,眨巴著眼睛透過福媽的咯吱窩觀察那邊的情景,隻見那中年男子的臉瞬間鐵青,手起巴掌落,
“啪!”
“嗯!”
啊,這聲音真美妙!得意地勾起了唇角,找抽是吧,姐不用自已動手,就有人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