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娥看見尚才人的神色突然起了變化,一時不知為了何事,隻得默然。璼殩璨傷
果然聽得尚才人說道:“然則這樣端嚴守禮的父母,卻不知為何教了一個無禮妄為、不守信諾的少爺?”
舒娥聽到這話辱及三少爺然諾,心中大怒,登時便要站起身來,臉上一直維持的笑意也驟然消失。忽然覺得一雙纖手按上了自己的雙肩,體諒菊豆身體不適,卻又如此為自己操勞,方才緩緩定了下來。
舒娥不願再帶著虛假的笑臉,索性收斂了笑意,神色隻是淡淡的,然而語聲清脆響亮,字字擲地有聲地說道:“其時曹、尚兩家並未定下什麼婚約,兩家不過靠著熟識之人在中間互通聲氣,既沒有交換草帖、正帖,更沒有問名、下定,既然這樣,不允這門親事,便算不得反悔,那又何來不守然諾之說。當時我三哥對尚家姑娘,既未曾見過一麵,更是連名字也不知,言談舉措,從無一絲一毫有礙於尚姑娘的聲名,又如何能說是對尚姑娘有無禮妄為之舉?”
舒娥侃侃而論,也感覺到肩上的雙手微微用力,似乎是在示意自己冷靜下來,再看看尚才人,似乎對這一番突至的話語也感到有些驚訝。
舒娥緩了口氣,正色說道:“舒娥不敢聞兄之過,況且我三哥本無此等過錯,所以這‘無禮妄為、不守信諾’八個字,還請尚才人收回。”
一時間屋內靜悄悄的。舒娥一語不發地看著尚才人,尚才人也是無聲無息地看著舒娥。舒娥似乎聽見了自己的心跳,同時也覺到肩上的雙手沁出了汗水,帶著菊豆的深厚的期望,熱烘烘、濕噠噠地捂在自己心上。這樣一番言語,恐怕菊豆她們的一番費心,就要付諸流水。
想到華芙、丁香和菊豆的叮囑,舒娥心中感到一陣愧疚。然而她卻絕不後悔,心中反而有一種能為然諾挺身辯護的驕傲。
半晌,尚才人歎了口氣,輕聲說道:“想不到你們手足之間的情誼,如此之深。”尚才人臉上無甚表情,似乎還帶著淡淡的感傷,顯然這句話並沒有什麼特殊用意,想必是聯想到了她的妹妹。然而舒娥的臉還是一陣發熱。
“孔懷兄弟,同氣連枝。這是從小念到大的古訓。手足骨肉,相聯係的,乃是血濃於水的親情。尚才人對令妹關愛甚篤,為了令妹聲名憂心至此。舒娥對家兄的愛護,也絲毫不輸於尚才人保護嬌妹之心,況且我也並非一味偏袒,隻是為家兄討一個公道。”舒娥說到這裏,微微一笑,心想:我也並沒有騙你,我和三少爺,本就是姑舅表親,說是家兄並沒有錯,說是親情,也並未欺瞞你。
“永安夫人現年幾何?”尚才人忽然問道。
“夫人年已十五。”菊豆說道。
舒娥一怔,隨即頷首微笑:若不是菊豆,恐怕就要說錯了。
尚才人沒有察覺舒娥的神態,隻是臉上帶著微笑,輕聲說道:“和雲兒同歲,也是及笄之年了。”說著莞爾一笑:“夫人可知道,你生氣的神態,跟琬雲實在相似。隻可惜菊豆姑娘攔住了你。”
舒娥臉上有些訕訕地,隻覺很是不好意思,微微低下了頭,笑道:“方才一時失態,還望尚才人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