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娥聽到“琳月來了”這句話,輕輕低下頭去,嘴角浮起了一個淺笑。璼殩璨傷
尚琳月,尚才人。居住在後苑秋闌館主位。
聽聞到太後這裏請安,她總是來得很早,總算今日,趕在了她的前麵。最巧的是,太後交待自己的那些要緊的話,尚才人,也都聽見了。
尚才人起身告辭的時候,順婕妤同著楊美人、董清凝一道過來。舒娥與她們三人一一見禮,隨即笑道:“奴婢要早早回去,用了早飯,就該到教坊去了。”
太後看著舒娥,臉上帶著深深的笑意:“去吧,有什麼事,隻管告訴楊美人和朱顏。”楊美人聽到太後提起自己,忙躬下身去,答應個“是”。
“琳姐姐請留步。”舒娥快走了幾步,追上了前麵的人。水紅色的冰綾長裙隨步搖曳,外麵是一件橘粉色紗質廣袖過膝褙子衫,襯著紅裙,越發美豔。
尚美人果然依言停步,卻並不轉身,隻等著舒娥走到她的身後約莫兩步的地方,卻又重新開始向前走。
雖有兩步之遙,舒娥卻也聽得清清楚楚,尚美人“哼”的一聲冷笑。
舒娥微微一笑,不徐不疾地跟上,聲音略微提高了些:“琳姐姐從寶慈宮出來,可否到永安堂一敘?”
尚美人驀地停下了腳步,眼中帶著好奇的神色,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著舒娥,最後目光牢牢定格在舒娥的臉上。
“永安夫人方才叫我什麼?”尚美人的疑惑顯得十分真切。看舒娥將要開口,卻又抬手止住:“我隻當是永安夫人趕著大清早起來給太後娘娘請安,沒有睡好在說夢話,這樣的稱呼,以後就免了罷。”說完轉身便走。
“宮裏宮外,都知曹家和尚家締結秦晉之好【注】,舒娥自知身份低微,稱呼別人一聲‘姐姐’或有不妥,但以琳姐姐和我的關係,這樣稱呼,總不為過。”舒娥盡量笑得溫婉得體,盡管尚美人背對著自己。
華芙以前告訴她,這臉上的微笑,是一個人儀容的象征,不管遇到怎樣的狀況,也要極力保持微笑,這樣才能時刻提醒自己,做到鎮靜從容。
然而舒娥此刻的笑,卻是在極力壓抑著心中的酸楚。你與他的潘楊之睦,她和你的秦晉姻連,而今,我卻連看一眼,都辦不到。
尚美人“霍”地轉過身來,看見舒娥一臉從容的笑意,隻覺得捉摸不透,冷笑道:“‘身份低微’?永安夫人太客氣了。你我同為五品宮人,況且你現在,還是太後跟前的紅人。正從之間,還有什麼分別?姊妹相稱,倒是我高攀不起。”
“舒娥承蒙太後錯愛是真,你我將要成為姻親也是真。我今日也不過是借著太後的寵眷,才敢直承自己的心意,鬥膽要送琳姐姐一份賀禮。”舒娥臉上的微笑愈濃,“其實太後對琳姐姐的喜愛,又豈是舒娥可比?”
舒娥說完之後,深深萬福一禮,笑道:“妹妹不去寶慈宮打擾皇太妃了,隻在永安堂掃花以待,靜候琳姐姐到來。”說完便即轉身離去。
笑意,就在轉身的那一瞬,消失無影。
所說的話,都是照著菊豆她們的意思,然而自己的心情,有多失落,卻是隻有心知。
慢慢踱回永安堂,踏進慶壽宮後宮門的那一瞬,臉上又換上了淺淺的笑意,知足而平和的笑,有時帶著憂愁,有時透著難過,這笑意,一如往昔。
“可成了嗎?”第一個迎上來的,果然是丁香。華芙聽見丁香的聲音,也忙從裏屋走了出來。
“她的性子若果真是像孫娘子說的,如你一樣,那便成了。”舒娥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