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有了年輕的新皇帝,誰會去在意一個病了幾個月的太上皇?
聽到他死了的消息,人們如同聽說,宮中死了隻耗子,心情無波無瀾。
上午,楚正元崩的消息剛傳出。
下午,宮中又傳出另一個不好的消息——當朝太後,也歿了。
一個多月前,太後李媛去五台山給大齊國的江山祈福誦經。
因為身子不好,去了五台山就一直病著。
病來如山倒,已於幾天前,歿了。
李媛是個賢後,對於她的“死”,京城的人們,倒是掬了把傷心同情淚。
“唉,年紀還不大呢,才剛過四十的年紀啊,怎麼就沒了?”順王妃一邊換喪服,一邊歎息。
“是呀,她親兒子是皇帝了,大把的好時光,才剛剛開始呢,可惜了。”景王妃想到李媛曾經的好處,拿帕子擦了下眼角的淚水,也歎了一聲。
“她是有福不會享。”瑞王妃抿了下唇角,沉聲歎道。
被三個妯娌同情取笑不會享福的李媛,這會兒正同墨離在鎮江的鄉下,坐著馬車四處賞雪遊玩。
兩人已於昨天大婚。
李媛以李家遠房一位寡居夫人的身份,同墨離這個路家遠親成親了。
兩人離開鎮江鄉下二十多年,人們早已認不出他們是當年的路家大少爺和李家大小姐。
隻當是兩個半路結合的夫妻。
相鄰們都前來賀喜。
兩家隔得本來就不遠,就一起在路家辦起了喜事,熱鬧了一天。
至此,李媛被人稱為——路夫人。
拜堂時,他們還收到了從京城快馬加鞭送來的賀禮。
他們的兒子楚旭送的。
一對刻著鴛鴦戲水的翡翠玉枕。
窘得李媛老臉一紅,墨離隻微微一笑。
鄉鄰們看到賀禮,卻是哄堂大笑。
“老夫老妻還鴛鴦戲水?嗬嗬——”李媛咬牙低聲冷嗤。
雖然如此說,但是拜堂後,李媛還是舔著老臉,將墨離推臥房去了。
其實,還沒到大婚,李媛就已經將自己的行李,搬到了墨離的路宅中。
悄悄同他住一起了。
今天大婚,隻是給兩人一個公開住一起的名份而已。
“住一起,也許能讓我更快的尋回記憶。”當時,她命紫藤搬行禮進路宅時,對墨離如是說道。
她向來是個不講理的人。
她向來喜歡主動。
雖然失記了,那脾氣卻是一點兒也沒有改。
主動說,“我喜歡你,我要嫁給你。”
主動說,“今晚我要跟你睡一床。”
主動說,“我和你不穿衣服睡一個被子裏,你就不會幹點什麼男人會幹的事?”
墨離習慣了被動,見她將自己的枕頭擺到了他的床上,同他的枕頭並擺一排,他隻莞爾一笑,由著她了。
李媛發現,雖然她什麼也不記得,但同墨離同吃同住在一起後,有著說不出的舒心感。
仿佛,他們本來就是夫妻,隻是,她剛剛失憶而已。
太上皇太後崩的消息傳到鎮江鄉下,鄉裏城樓上的國喪鍾敲響。
但影響不到新婚後李媛和墨離。
“外麵下雪了,冷,再睡再睡。”辰時一刻,窗外已大亮,墨離聽到鍾鼓聲,才轉了下頭,就被李媛伸手勾進被子裏去了。
墨離看著身邊縮成貓兒一樣的李媛,微微一笑,“我帶你去鎮上的香溢樓吃全羊宴,要不要去?”
聽說去吃東西,李媛的眸光一亮,“要去。”
她小時候,他常常在冬天天冷的時候,帶她去吃全羊宴,隻是,她不記得了。
……
楚旭並沒有因為兩個弟弟和兩個妹妹,和他不是同一個父親所生,而嫌棄他們。
他還是同以往那樣,愛護著他們。
因為,由於他們母親的關係,楚正元從沒有喜歡過他們,他們兄妹五人,常常受到楚正元和其他妃子們的虐待,他們便抱團取暖。
如今楚正元駕崩,兄妹五人,沒有一人傷心,反而有一種擺脫惡魔的歡暢快。
“可惜母後也不在了。”才十歲年紀的四皇子,想到李媛也死了,心中很是傷心。
“不,我們的母後,永遠活著。”楚旭安慰著小弟弟。
“她永遠活在我心裏。”李媛十二歲的小女兒,紅著眼睛說道。
“過幾天,我帶你們見一個人,你們就不會傷心了。”
“誰呀?”
楚旭沒說,隻神秘一笑。
……
過了幾天輕鬆日子的李媛,這一天,又開始憂心起來。
她有墨離的孩子楚旭,可還有另外四個孩子。
她擔心墨離不喜歡他們,從而,漸漸地同她生分起來。
那是在她不情願時,被迫生下來的,但懷都懷了生都生了,怎能殺死?
墨離捏著一封書信,走進臥房,“阿媛,家裏要來客人了,快讓劉管事收拾五間上房。”
李媛一愣,“客人,誰?”
“我們的五個兒女,從京城來鎮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