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誌聽在耳內,驚在心頭。
那二人的身上,又發現了他的物品?
怎麼可能?
鬱文才將半根絲絛遞到裴元誌的麵前,冷冷說道,“裴公子,請讓老夫看下你腰間的絲絛。”
他看著裴元誌時,目光冷凝,暗中在磨著牙,心中在磨著刀。
裴元誌,殺他長子,卻推卸責任說是護衛殺的。
讓護衛替他頂了罪。
害得長子鬱人誌死不瞑目。
如今,風水輪流著轉,他發誓,一定要替長子鬱人誌討回血債!
裴元誌望著鬱文才手中的半截絲絛,心都涼了。
這是他衣帶上掛著的,那線絛上,還沾著幾滴血。
他幾時弄斷了絲絛?這真是有口也講不清了。
見裴元誌沒有行動,鬱文才又冷冷說道,“怎麼,裴公子不敢拿出來嗎?”
“元誌!”正德帝威嚴的聲音,在裴元誌的頭頂響起。
“父皇。”裴元誌搖搖頭,臉上露出了悲傷的神色,“為什麼,你不相信兒臣呢?兒臣是被人陷害的,兒臣沒有殺人,兒臣也沒有必要去殺那兩個反賊呀。”
兒,這是他第一次在正德帝的麵前,自稱兒。
在這之前,正德帝沒有同意他自稱兒臣,沒有公開認可他的身份,他是不敢這麼自稱的。
但是現在,連正德帝都是一副要處決他的神情,他不得不這麼自稱了。
他試圖用親情,感化正德帝。
沒有哪一個父親,對親兒子下得了手吧?
但是呢,裴元誌想錯了。
正德帝已經不相信他了,不管他自稱什麼,即便是裴夫人冷玉燕活著,正德帝也不相信他了。
他在那裏傷心欲絕的,正德帝看著他,卻無動於衷,仿佛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麵無表情。
“問得好!”瑞王大聲諷笑,“這是從兩個反賊頭目的身上,搜到的信!”
瑞王從袖中取出一封信來,扔到了裴元誌的麵前,“裴公子,這是你的筆跡吧?你要求那兩個反賊,務必殺了皇上!”
順王冷笑,“安王吩咐兩個反賊說,對莊子的人格殺勿論,你也來個格殺勿論。裴公子,你還說,對皇上忠?哈,笑話!”
裴元誌看到筆跡,心頭更涼了。
這是他的筆跡,卻不是他寫的。
他根本沒有寫過這樣的信!
這是怎麼回事?
這世上,有什麼人,能模仿出他的筆跡?
“父皇,這是假的,兒臣怎可能殺父皇?父皇是兒臣的天……”裴元誌閉了下眼,滾下淚來。
一副絕望失神的樣子。
鬱文才冷笑,“裴公子,有人證,有物證,你還不承認?”
裴元誌看向正德帝,“父皇,這些全是假的!這不是兒臣的筆跡!兒臣也沒有殺父皇的理由——”
“你住口!”正德帝忽然冷喝一聲,“你根本就不是朕的兒子,你是裴興盛的兒子!”
這個他以為的兒子,居然,不是他的兒子!
他是震驚,無法接受的,但是,事實擺在眼前,他不得不相信。
冷玉燕,那個賤人,居然敢騙他!
正德帝越想越怒,越想越覺得,冷玉燕給他戴了綠帽子。
裴元誌一愣。
正德帝的這一聲冷喝,猶如給他來了一擊當頭一棒。
“皇上,……怎麼可能?不,不是的,我是您的兒子。我的母親是冷玉燕,當年事情,冷老夫人也是知道得十分清楚的,皇上為什麼不認兒子了?這叫兒子如何是好?兒子沒了母親,怎麼能沒了父親?父皇,兒子犯了什麼錯,您盡管罰,可不能丟下兒子不管啊!”
裴元誌的臉上,露出極大的悲傷出來。
同時呢,他在補捉著正德帝臉上的神情。
他得知道,正德帝是真的動了怒,說著氣話不認他了,還是假的生氣了,隻惱恨他的作為,才有了這個說法。
這兩者之間,有著很大的差別,他得弄清楚。
“冷玉燕……”正德帝眯著眼,咬牙吐出了三個字來,“你竟然還敢提她?左太醫?”
一個頭發胡子白了大半的幹瘦老太醫,從床側的幃幔後,走了出來。
他穿一身青灰色的長袍,走動時,袍子在身上晃來晃去,越發顯得他的身材幹瘦如柴。
“皇上,老臣在。”太醫走到正德帝的跟前,拱手鞠了一禮。
“告訴他,二十二年前的真相,叫他心服口服!”正德帝坐正了身子,冷冷說道。
大約起得猛,扯動了傷口,正德帝的臉色,疼得微微變了變。
王貴海嚇得飛快走近兩步,將他扶正著坐好,“皇上,您小心些,再生氣,可就氣壞了身子。大齊的江山,還得靠皇上主持朝政呀。”